黑风峡,名字绝非虚传。两侧峭壁如墨,高耸入云,挤压得天空只剩一线灰白。谷底寒风凄厉如鬼哭,卷着细碎的雪沫和一种更为刺鼻的味道——血腥味。地上并非纯白雪色,而是大片大片被踩踏、冻结成暗红冰晶的血污,如同泼洒在白色画布上的劣质朱砂,在昏暗天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色泽。空气冷得能冻裂钢铁,肃杀得连风声都带着刀锋的锐利。
一支由五辆加固型“铁骡”履带车组成的运粮小队,如同闯入巨兽喉管的蚂蚁,被迫停在峡谷最狭窄的咽喉处。车头,一台履带车被巨大的滚木和乱石死死卡住,蒸汽机苟延残喘地喷吐着白气。十几具穿着破旧皮袄、死状各异的马贼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车轮旁、岩石下,鲜血早已凝固,与冰雪冻成一体,像一幅残酷的冰雕地狱绘卷。
残存的七八个马贼,脸上混杂着惊恐、暴戾和难以置信,正缩在几块巨大的冰岩后面,粗重地喘息,眼神如同被困的饿狼,死死盯着粮车。
“头儿…点子太扎手!那娘们…不是人!”一个脸上带着新鲜刀疤的马贼哆嗦着,声音发颤。
被称为“头儿”的络腮胡大汉,独眼凶光闪烁,脸上那道从额角划到下巴的巨大伤疤随着他粗重的呼吸狰狞地扭动。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死死盯着粮车后方那个唯一站着的身影。
风雪中,那人影傲然而立。
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价值不菲、毛色油亮的纯黑貂裘大氅,衬得她身姿越发挺拔利落,与这血腥污秽的战场格格不入。大氅的兜帽已被风雪掀落,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侧颜——肌肤是塞外风沙磨砺出的蜜色,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如刀锋,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冷冽如寒潭冻泉,扫过之处,连风雪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正是押粮官——贺人龙!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躲在冰岩后、色厉内荏的马贼。左手随意地垂着,握着一张造型古朴、却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反曲硬弓。右手正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从背后特制的箭囊中抽箭!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残酷美感。
抽箭!搭弦!开弓!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到只留下残影!
“嗡——!”
弓弦震动的低沉颤音刚刚响起!
“噗嗤!噗嗤!噗嗤!”
三声短促、清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几乎同时炸开!
三道乌光如同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瞬息而至!
冰岩后,三个刚刚探出半个身子、试图放冷箭或投掷飞斧的马贼,身体猛地一僵!他们的动作凝固在暴起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咽喉要害处,各自被一支尾羽漆黑的雕翎箭精准贯穿!箭头带着巨大的动能,穿透脆弱的颈骨,又从后颈透出!去势不止,竟拖着三具尚未倒下的尸体,狠狠钉在了他们身后那面光滑如镜、覆盖着薄冰的黑色岩壁上!
“咄!咄!咄!”
三声沉闷的撞击!
三具尸体如同三只被钉在展示板上的丑陋飞蛾,悬挂在岩壁之上!咽喉处喷涌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岩壁蜿蜒流下,在洁白的薄冰上拖出三道笔直、刺目、触目惊心的——猩红血线!
血线自上而下,平行排列,间距分毫不差!如同用最精确的尺规画下的死亡标记!
整个峡谷,死寂得只剩下风声和马贼们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那络腮胡头目,独眼中最后一丝凶戾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混杂着血冰的冻土上,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地哀嚎:
“奶奶…饶命…饶命啊奶奶!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粮…粮您拿走!只求…只求留条狗命…”
“奶奶?”贺人龙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她缓缓放下硬弓,靴尖轻轻一挑,将脚边一个被马贼扯落、沾满泥雪和血污的粮袋,如同踢皮球般精准地踢回了最近一辆粮车的车斗里。
她转过身,动作间,那件华贵的纯黑貂裘大氅顺着肩头滑落,无声地委顿在雪地上。
露出了里面玄色劲装包裹的肩头。
以及肩头那块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晰可辨、被擦得锃亮的暗红色金属肩甲!
肩甲之上,赫然烙印着一个久经沙场、边缘略有磨损却依旧杀气腾腾的徽记——交叉的火铳与咆哮的虎头!正是大明九边精锐,火铳营的标志!
“叫姐姐。”贺人龙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目光扫过跪地磕头如捣蒜的马贼头目,又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其中一辆粮车车顶上,那面微微调整了角度、正对着她的琉璃镜(系统直播镜头)。
直播间,琉璃镜面上。
短暂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足以将镜面彻底淹没的弹幕狂潮!光构成的“竹简”以超越人眼捕捉的速度疯狂刷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