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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我在明朝开连锁便利店 > 第77章 税关风云:冰秤、血契与熊猫的怒火

居庸关那场冻硬辣条崩断官刀的戏码,像长了翅膀的风雪耗子,一夜之间就窜遍了北平城的大街小巷,成了边关军民茶余饭后最带劲儿的“下酒菜”。连带着“寒冰穿云箭”的名头,都透着一股子荒诞不经却又让人牙根发痒的神奇魔力。

镇朔将军府,暖阁。

上好的银霜炭在紫铜兽炉里烧得噼啪作响,暖意融融,与外头能把人鼻子冻掉的严寒形成了两个世界。燕王朱棣没穿那身标志性的蟒袍,只套了件玄色暗纹的常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罗汉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截断刀——正是昨日税吏那把佩刀的下半身。

刀口断得极其干脆利落,茬口新鲜,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旁边的小几上,还摆着半根冻得梆硬、深红褐色的“寒冰穿云箭”,上面那道浅浅的白印子,在炉火映照下格外刺眼。

“殿下!您要给卑职做主啊!” 一个带着哭腔、鼻音浓重的声音打破了暖阁的宁静。昨日那位威风扫地、差点被气背过去的税吏头目,此刻正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脑门磕得砰砰响,那顶油腻的瓜皮小帽都歪到了一边。

“那李拾!无法无天!公然以…以这等妖物冒充军粮,抗拒王税!形同谋反啊殿下!” 税吏指着那半根辣条,手指抖得像得了鸡爪疯,“他…他这是打朝廷的脸!打殿下的脸!更可恨的是,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损毁官物!藐视法度!其心可诛!其行当斩啊殿下!” 他声嘶力竭,唾沫星子在暖阁的光线里飞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把李拾钉死在耻辱柱上再挫骨扬灰。

朱棣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摩挲着那截断刀的茬口,感受着那锋锐冰冷的触感。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鉴赏一件稀世古玩。

“谋反?” 朱棣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碴子摩擦般的质感,让暖阁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他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地上涕泪横流的税吏,又落回手中那截断刀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冷得让人心头发颤的弧度。

“本王倒是觉得,” 他屈指,在那冻硬的辣条上“铛”地弹了一下,声音清脆,如同金石交击,“这玩意儿…挺有意思。”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那截断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冻透了的‘军粮’,能把精钢官刀崩成两截?呵…省心啊。”

“啊?” 税吏的哭诉戛然而止,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完全没跟上王爷的脑回路。

“省心?” 朱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侍立的亲卫听,“这要是用在军械上,省下多少铁料?省下多少锤炼的功夫?省下多少银子?” 他掂量着那截断刀,眼神锐利如鹰,“李拾此人…有点门道。这‘寒冰穿云箭’,给本王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路数。至于税…” 他挥了挥手,语气淡漠得像在掸灰,“按规矩办,别让人抓了把柄。下去吧。”

“殿…殿下?” 税吏彻底懵了。他想象中的雷霆震怒呢?铁链枷锁呢?怎么王爷的关注点…歪到省钱上去了?

“嗯?” 朱棣鼻腔里哼出一个冰冷的单音。

税吏浑身一激灵,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留下那半截断刀和半根辣条,成了暖阁里最诡异的装饰品。朱棣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逡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罗汉榻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底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算计与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探究。

翌日,居庸关税关。

风雪依旧,甚至比昨日更加酷烈。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寒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鞭子。然而,税关前却比昨日更加“热闹”。

一架前所未见的巨大铁秤,如同狰狞的钢铁怪兽,被硬生生架在了入城通道的正中央!这秤通体由黑沉沉的寒铁打造,巨大的秤杆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上面刻满了繁复冰冷的刻度。最骇人的是那秤砣——足足有磨盘大小!同样由不知名的寒铁铸成,表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永不融化的坚冰,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森森白气,仿佛刚从九幽寒狱里拖出来!

秤砣下方,悬着一根碗口粗的玄铁链,垂落下来,链头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尖刺的寒铁钩爪!钩爪正下方,对应的是一块同样巨大、同样凝结着厚厚冰层的寒铁砧板,深深嵌入冻土之中。

这便是“冰秤”!

几个穿着厚厚羊皮袄、脸冻得发紫的税吏,正围着这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铁秤忙活,往秤杆的关键部位泼水,水一接触那彻骨的寒气,瞬间就冻成了冰,加固着结构。税关旁边,昨日那税吏头目裹着件崭新的狐裘,脸上还残留着昨日虎口崩裂的狼狈,但三角眼里却燃烧着恶毒的兴奋和报复的快意。他脚下,赫然踩着几页墨迹淋漓、还散发着新鲜墨臭味的《北平关税则》增补页!那增补页最顶端,一行大字触目惊心:“**凡入城货物,无论军民商贾,须经‘冰秤’复称核验!违者以抗税论处,货物充公!**”

“都听好了!” 税吏头目扯着破锣嗓子,声音在风雪中艰难地传播,“奉上谕!今日起,入城新规!所有货物,过秤!复验!按实重计税!敢有藏私、诡称者…” 他阴狠的目光扫过城门外等待入城的稀疏车马,重点落在了远处缓缓驶来的、那三十辆覆甲磁悬马车组成的醒目车队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休怪王法无情!”

李拾的车队,就在这肃杀的气氛中,缓缓驶到了税关之前。那憨凶的熊猫图腾在风雪中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架散发着恶意的钢铁巨兽。

“李掌柜!又见面了!” 税吏头目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眼神像毒蛇的信子,“规矩变了,您这‘军需’,也得按新规来!请吧!” 他手一挥,指向那寒光闪闪的巨大冰钩爪。

李拾抬眼看了看那架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冰秤,又看了看税吏那张写满了“老子今天吃定你”的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

覆甲磁悬马车稳稳地停在寒铁砧板前。巨大的冰钩爪在税吏的示意下,被几个壮汉费力地操纵着,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冰层碎裂的细响,缓缓落下,钩住了最前面一辆车的车辕!

就在冰钩爪接触到车辕上那两排幽蓝磁石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磁石车辕与冰钩爪接触的地方爆发出来!那磨盘大小的、沉重无比、凝结着万载寒冰的寒铁秤砣,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吸住!

“咔…咔咔咔…”

秤砣与秤杆连接处的冰层瞬间爆裂!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重达数千斤的恐怖秤砣,竟然…**脱离了秤杆**!它如同一个找到了亲娘的铁疙瘩,带着一股子欢脱又蛮横的劲头,**啪叽**一声,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地…**吸附在了磁石车辕之上**!

磁力!是那镶嵌在车辕上的日升昌上品磁石!它们对寒铁这种富含铁质的金属,产生了致命的、不讲道理的吸附力!

“哐当!!!”

失去秤砣的巨大秤杆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蟒,带着恐怖的风声和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一头栽倒在冻土上,砸得地皮都颤了三颤!

与此同时,那架在寒铁砧板旁的巨大秤杆读数盘(一个同样由寒铁铸造、刻着复杂星象般刻度的圆盘),上面的指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拨弄,又像是发了羊癫疯,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乱跳!

一百斤…五百斤…一千斤…两千斤…五千斤…一万斤…一万五千斤…两万斤…!

读数指针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路狂飙,直接冲到了刻度盘的最大极限,然后死死地顶在那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整个税关,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雪呼啸,还有那读数指针顶到极限后发出的细微悲鸣。

税吏头目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眼珠子凸得快要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冻梨。他身后的税吏们,更是如同集体被冻成了冰雕,傻愣愣地看着那吸附在车辕上的巨大秤砣,以及那爆表的读数盘。

“这…这…” 税吏头目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连…连车带货…读数…两万斤?!”

他猛地一个激灵,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爆发出比昨天更加贪婪、更加疯狂的凶光!管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读数在这摆着!这就是铁证!

“李拾!” 他嘶声尖叫,指着那爆表的读数盘,唾沫横飞,“铁证如山!你连车带货,重逾两万斤!按新规,每斤税银四钱!共计——八千两纹银!速速缴税!否则,休怪本官扣车拿人!”

八千两!比昨天凭空又翻了几倍!这已经不是抢钱,这是要把人连皮带骨吞下去!

风雪似乎都被这**裸的敲诈激怒了,卷起更大的雪浪,拍打在众人脸上。夜班神教众人气得浑身发抖,手都按在了刀柄上,李小二的数据流身体更是闪烁出危险的红光。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嗬…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冰冷、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骤然在税吏头目身后响起!

税吏头目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税关那简陋的冰案(一张临时用冰块垒砌的桌子)旁。来人身材魁梧,裹着一件低调的玄色大氅,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但当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鹰隼般锐利、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时,税吏头目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板!

韩…韩猛?!燕王亲兵统领?!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便服?

更让税吏魂飞魄散的是,韩猛抬起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按在了冰案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北镇抚司办案。” 韩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风雪,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税吏的耳朵里。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掌猛地向下一按!

“咔嚓——轰隆!!!”

那张由坚硬冰块垒砌、足有半尺厚的冰案,如同被万吨水压机砸中,瞬间爆裂!冰屑混合着冻土四散飞溅!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税关都在颤抖!

冰案爆裂的烟尘冰沫中,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边缘镶嵌着狰狞狴犴纹的墨黑色牙牌,静静地躺在冰案碎裂的基座上,散发着幽冷的光泽。牙牌正面,三个龙飞凤舞、带着无边煞气的篆字——**锦衣卫**!

而牙牌的背面,并非光滑,而是用一种极其特殊的、仿佛渗入骨玉内部的暗红色颜料,清晰地烙印着五个触目惊心的小字:**“亲军都尉府”**!那五个字的边缘,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血纹正缓缓渗出、蔓延,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阴森和不祥!这血纹的形态,与昨日韩猛呈给朱棣的、关于傅友文通敌案卷宗上那绝密的火漆封印印记,**一模一样**!

北镇抚司!锦衣卫!亲军都尉府!傅友文案!

这几个词如同一个个炸雷,在税吏头目脑子里连环爆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瘫跪在了冰冷的、满是冰渣的地上!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上下牙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韩…韩…大人…卑职…卑职…” 他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锦衣卫!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傅友文的案子,更是沾着就死、碰着就亡的绝命旋涡!自己一个小小的税吏,竟然被卷进了这种漩涡?他此刻恨不得穿越回昨天,狠狠抽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子!

“退税。” 韩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退!卑职这就退!立刻!马上!” 税吏头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进税关小屋,几乎是砸开了库房铁锁,手忙脚乱地翻出那厚厚一沓还没来得及焐热的银票(包括昨天和“理论”上的八千两),又连滚带爬地冲出来,双手捧着,如同供奉祖宗牌位一样,抖抖索索、高高举过头顶,递到韩猛面前。

“大…大人…全…全在这了…请…请大人过目…” 他头埋得低低的,汗水混合着雪水,糊了满脸。

韩猛看都没看那堆银票,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比地上的寒冰还要冷。

就在税吏头目以为噩梦即将结束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却不是接银票,而是随意地在那厚厚一沓银票上拨拉了一下,然后…**抽走了最上面那张**。

是李拾。

他捻着那张面额不小的银票,脸上带着一种人畜无害的、甚至有点腼腆的笑容,走到浑身散发着冰冷煞气的韩猛身边。

“韩将军,” 李拾的声音温和清朗,与这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昨日将军古道热肠,欲为在下垫付税款,这份情谊,李某铭记于心。”

韩猛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只见李拾将手中那张银票,以一种极其自然、却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巧巧地…塞进了韩猛那玄色大氅的袖袋里!

“这钱,权当是李某借将军的。” 李拾的笑容越发真诚,“利息…咱们好商量。”

话音未落,李拾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张薄薄的、泛着淡淡黄光的…草纸?他手腕微微一抖,那草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小团跳跃的青色火焰!火焰之中,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血色符文一闪而逝!

青焰并未灼伤李拾的手指,反而如同活物般,在他掌心上方跳跃、盘旋。李拾屈指一弹,那团燃烧着血色符文的青焰,如同归巢的萤火,飘飘悠悠,精准地落在了韩猛那只刚刚拍碎冰案、还戴着皮手套的掌心!

火焰触碰到皮手套的瞬间,无声熄灭。

只留下一小撮灰白色的、细腻的灰烬,静静地躺在韩猛的掌心。

紧接着!

那灰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韩猛掌心飞速地旋转、凝聚!丝丝缕缕的血色纹路从灰烬深处渗透出来,如同活着的毛细血管,迅速交织、勾勒!眨眼之间,一张由灰烬与血纹构成的、散发着诡异不祥气息的“借据”,清晰地烙印在了韩猛的掌心皮肤之上!

“债主:李拾

欠债人:韩千乘

欠款:人情 x 1

利率:年息复利 300%

偿还方式:随缘(债主指定)”

血色的字迹,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皮肤上,带着一种灵魂层面的灼痛感,却又诡异地没有留下任何物理伤痕。那“年息复利300%”几个字,红得尤其刺眼,仿佛在无声狞笑。

韩猛(韩千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握紧拳头,感受着掌心那无形的、却沉重如山岳的“血契”!人情债?复利300%?!这他妈比阎王爷的生死簿还黑!他看向李拾,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惊愕、忌惮,甚至还有一丝…棋逢对手的荒谬感。

李拾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对着还在筛糠的税吏头目露齿一笑,笑容阳光灿烂:“税官大人,通关文牒?”

“给…给给给!立刻放行!快!快开门!” 税吏头目如梦初醒,声嘶力竭地对着手下嚎叫,生怕慢了一秒,那位煞星韩大人或者这位诡异莫测的李掌柜,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沉重的城门吱呀呀打开,覆甲磁悬车队再次启动,碾过一地狼藉的冰屑和税吏破碎的尊严,缓缓驶出居庸关瓮城。

风雪似乎更大了,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车队即将彻底驶离税关范围时,走在最前面的李拾,却突然勒住了马缰。

他回过头,目光越过漫天风雪,落在了税关门楣上那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课税司”。三个字写得端端正正,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吸髓敲骨的衙门气。

李拾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抬手,指了指那块匾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刚刚走到他身旁、正盯着自己掌心“血契”脸色阴晴不定的韩猛耳中:

“韩大人,您不觉得…那块匾,字儿有点小?气势…不太够啊?”

韩猛闻言,猛地抬头,顺着李拾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着那“课税司”三个字,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契约,再联想到昨日税吏的嘴脸和今日这架冰秤的闹剧…一股难以言喻的邪火,混杂着某种被算计的憋屈感,轰地一下直冲顶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李拾一眼,那眼神,比这燕山的风雪还要凛冽十倍。然后猛地一夹马腹,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卷起一道凌厉的弧线,率先冲入了茫茫风雪之中。

李拾看着韩猛消失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那块“课税司”的匾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只剩下风雪般的淡漠。

“驾。” 他轻喝一声,车队加速,彻底消失在居庸关外的风雪迷途之中。

当夜,风雪如怒。

一支沉默得如同幽灵的黑影小队,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居庸关税关的屋顶。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嘎吱…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风雪的掩护下显得微不可闻。

第二天清晨,当被冻醒的税吏头目揉着惺忪睡眼,习惯性地抬头望向税关大门时——

“噗通!”

他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雪地里,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浑身抖得像通了高压电!

门楣之上,那块象征着朝廷法度、代表着他们敲骨吸髓权力的“课税司”金字匾额…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无比、通体由玄铁铸造、足有一丈多长、散发着森然寒气的…铁碑!

铁碑之上,四个大字铁画银钩、张牙舞爪、力透碑背,带着一股子冲天的桀骜与毫不掩饰的帝王怒火,如同四条被激怒的黑龙,咆哮着砸进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眼里:

“课 你 祖 宗”!

那字迹狂放不羁,笔锋如刀似戟,透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正是燕王朱棣的亲笔!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滴着血,燃烧着冰!

更绝的是,在铁碑右下角的落款处!

没有印玺!没有署名!

只有一个深深烙印在玄铁之中的图腾——那头夜班神教的标志性熊猫!但此刻,这熊猫再无半分憨态!它圆睁着怒目,呲着森白的獠牙,一只肥厚有力的前爪,正狂暴地、凶狠地撕扯着一张小小的画像!那画像虽然线条简略,但特征极其鲜明:瓜皮小帽,两撇老鼠须,一双惊骇欲绝的三角眼…赫然正是昨日那税吏头目的尊容!画像已被熊猫的利爪撕扯得支离破碎,只剩半个脑袋在爪尖绝望地颤抖!

冰冷的玄铁碑身,狂放的四个大字,暴怒撕扯的熊猫图腾,支离破碎的税吏画像…在居庸关凛冽的晨光与未化的积雪映衬下,构成了一幅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充满黑色幽默与极致威慑力的画面!

“呃…呃…” 税吏头目指着那铁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一股腥臊味在雪地上缓缓弥漫开来。

风雪卷过铁碑,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那四个字:课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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