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开连锁便利店 第60章 卷一最终任务：迁店倒计时

破庙的瓦檐上，一道只有李拾能见的猩红血光，如同垂死巨兽的瞳孔，正冰冷地倒映着虚空中的数字：

“00:02:47”

“00:02:46”

“00:02:45”…

每跳动一下，都像重锤砸在李拾心口。卷一的终点，北平的开端，就在这最后三分钟的滴答声里。

“砸！”

李拾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锈铁，在倒计时数字跳到“00:02:30”的瞬间炸响！他抡起一柄沾满泥灰的油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破庙后院角落那口用青石板临时封死的“辣条窖”！

轰——咔啦！

石板应声碎裂！一股浓郁到化不开、集合了豆香、焦辣、辛麻、油脂的霸道气息，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地脉龙气，轰然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破庙，甚至冲散了系统倒计时的血腥压迫感！那味道，是破庙棺材铺三十天疯狂营业的灵魂，是夜班神教的圣油，更是无数股东心中“原始股”的具象化！

“凡我破庙棺材铺股东——”李拾丢开油锤，声音穿透辣雾，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宣告，“凭股契为证！即刻起，每股可领秘制‘夜班神油’…咳，‘夜班神教圣品辣条’一斤！过期不候，手慢无！”

“辣条！！！”

“一斤！！！”

“冲啊——！！！”

破庙内外，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扛着麻袋的、挎着篮子的、甚至推着独轮车的，无数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喷涌着诱惑气息的窖口，化作汹涌的人潮向前冲去！那架势，比三天前抢购原始股还要疯狂十倍！空气中弥漫的已经不是辣香，是肾上腺素和原始占有的味道！

“排队！排队！挨千刀的别挤！老娘的花魁股凭证要被扯烂了！”莺燕巷的姑娘们尖叫着护住怀里的契书。

“前面的！你麻袋刮着我脸了！懂不懂股东优先？！”

“借过！借过！老朽给孙儿领个产业传承！就指着这口辣条吊命了！”

混乱中，一个穿着绸缎褂子、脑满肠肥的身影却逆流而上。刘员外，这位当初捏着鼻子买了十股“晦气棺材股”的土财主，此刻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精明算计，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恍惚。他没冲向辣条窖，而是跌跌撞撞挤到了前堂那座被系统神泉刻字、又被朱元璋麻鞋拍脸的土灶碑前。

“掌柜…掌柜的…”刘员外的声音都在发颤，指着那石碑，“您…您看这碑…”

李拾循声望去。

昏黄的晨光下，那座原本被泉水刻字、显得神圣庄重的青石灶碑，早已面目全非。三十个日夜的喧嚣，百万次股东的摩挲、按压、甚至激动时的拍打，碑身上那些深刻的字迹边缘已被磨得圆润光滑，如同古玉的包浆。更触目惊心的是碑底！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深深浅浅、形态各异的指印、掌印！那是三百股东在三天认购狂潮中，激动之下按在湿泥碑底留下的印记！代表着最草根的股权认证！

而在这一片杂乱的“股权指纹墙”最中央、最下方、如同众星拱月般的位置——

赫然烙印着一双清晰无比、边缘带着干涸泥浆的赤足脚印！

那脚印宽大、厚实，脚趾轮廓分明，甚至能看清大脚趾外侧因长期穿硬底鞋磨出的老茧形状。脚印深深陷入碑底软泥，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脚印边缘的泥浆里，还混杂着几根干枯的、带着皇家御田特有标记的稻梗！

正是那夜，朱元璋那只沾满泥泞、踩过金元宝、最后狠狠拍在“圣”字上的破麻鞋留下的——属于大明天子的“麻鞋股”股权认证泥印！比丹书铁券更粗野，比圣旨更直观！

“嘶…”刘员外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那脚印边缘一处异常厚硬、几乎磨平了掌纹的老茧位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龙纹老茧…只有常年握…握玉斧的…”

李拾看着那双赤足泥印，又抬头看了看檐角那猩红的“00:00:59”，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挺好，陛下的股权，盖了‘脚’印，比玉玺实在。”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猩红血光骤然熄灭。

破庙，彻底空了。

喧嚣散尽，人声退潮，只剩下满地狼藉：踩扁的灯笼骨架、碎裂的碗碟、沾着辣油的契书碎片、还有空气中久久不散的、复杂而浓烈的余味。风穿过没了门板的空洞，发出呜呜的哀鸣，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

李拾独自坐在前堂唯一还算完整的半截门槛上，背靠着龟裂的门框。月光惨白，照着他疲惫到极点的侧脸。系统光屏无声悬浮在身侧，只有一行小字：

【卷一终章任务“迁店倒计时”完成。锚点已记录，空间折叠启动准备中…】

(新店模块加载：3%…)

死寂中，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起。

李小二双手捧着一个硕大的粗陶瓮，蹑手蹑脚地蹭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白天分发辣条时被挤出的乌青，嘴角的裂口结了深褐色的痂。他把陶瓮轻轻放在李拾脚边，瓮口还氤氲着微弱的热气。

“店长…”李小二的声音干涩，“小翠…小翠把她家留着过年的最后半瓢白面全和了…甜儿姐…甜儿姐把她压箱底、苏家祖传的‘回魂香’药渣都调进馅里了…说…说吃了暖和，上路不冷…”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眶里的东西掉下来，“大伙儿…偷偷包的…辣条馅饺子…一千个…每人…都能尝个‘破庙’的味儿…”

李拾的目光落在陶瓮里。

借着月光，能看到里面挤挤挨挨，躺着上千只形态饱满、白白胖胖的饺子。每一只饺子的肚皮上，都用某种黑色的植物汁液，极其笨拙又无比用心地，印着一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爪印——那是苏甜儿不知从哪本古旧图谱里翻到“食铁兽”图样，用竹炭粉调墨，一枚一枚亲手拓上去的熊猫爪印！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面香、辣油香和淡淡药草香的热气，混着李小二话里的哽咽，狠狠撞在李拾的鼻腔和心口。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空了的辣条油桶！

哐当——！

巨响在空寂的破庙里回荡。

“破庙棺材铺——最后一条店规！”李拾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嘶哑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响彻夜空，“闭！店！宴！管！够！！！”

声音落下，如同打开了某个无形的闸门。

破败的院墙缺口处，阴影里，残存的灶台后…一个，两个，十个，三十个身影，如同从地里冒出来一般，沉默地、迅速地走了进来。有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卖菜婆子张王氏；有脸上还带着青楼残妆、眼神却异常清亮的柳莺儿；有抱着破旧算盘的老账房；还有那个一直沉默寡言、负责劈柴的黑脸汉子…

三十个人，不多不少，正是最初那批认购原始股、名字刻在青石灶碑最上方的三十名“创始股东”。

没有桌椅，他们就席地而坐，围着那座刻满名字和脚印、如今已冰冷沉寂的土灶碑。李小二和苏甜儿默默地将陶瓮里热气腾腾、印着熊猫爪印的辣条饺子分到一个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

没人说话。只有筷子触碰碗沿的轻响，和压抑的、拼命忍耐的吸气声。

滚烫的饺子入口，辣油的霸道混合着“回魂香”药渣奇异的温润，瞬间点燃了味蕾，也狠狠灼烫了眼眶。滚烫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混合着辣意，从一张张或苍老、或疲惫、或年轻的脸上滑落，砸进碗里，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月光下，三十个围着残碑默默吞咽的身影，三十双被辣油和泪水烫红的眼眶。破庙最后的温度，在这一碗碗印着熊猫爪印的辣条饺子里，燃烧殆尽。

寅时三刻。

最后的时刻。

李拾走到那扇饱经沧桑、门栓槽早已磨秃、门板布满裂纹和无数手印的木门前。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根陪伴了破庙不知多少岁月、如今已油光水滑、被百万次推拉磨得中间细了一圈的门栓。

入手沉重，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将门栓缓缓抬起，对准门框上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沟槽，用尽全身力气，向内推去！

这一次，没有滑脱。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如同枯骨被硬生生掰断！

那根承载了百万次“开门营业”与“打烊落锁”、见证了破庙棺材铺从棺材板底下炸出辣条奇迹的百年老门栓，就在李拾手中，就在这最后一次落锁的动作里，于那磨秃的栓槽处，彻底断成了两截！

断口处，木茬狰狞。

断裂的半截门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尘土里，像一条死去的蛇。

晨光熹微，挣扎着刺破云层。

李拾面无表情，弯腰捡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叠厚厚的桑皮纸告示。纸上墨迹淋漓，还带着未干的潮气。他取过苏甜儿递来的一个粗陶碗，碗里是昨夜最后熬制、浓稠如血、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鲜红辣油。

他伸出右手食指，狠狠蘸进那粘稠的辣油中，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在每一张告示的右下角空白处，狠狠按下！

一个清晰无比、指纹毕现、鲜红刺目的辣油指印！

苏甜儿、李小二、乞丐骑士、老账房、黑脸汉子…所有“夜班神教”仅存的元老，沉默着上前，一个接一个，蘸着那碗象征着破庙之魂的辣油，将自己的指印，紧紧环绕在李拾那个鲜红的核心指印周围！

一圈指印，如同一个用血肉和辣油铸成的神教徽记！

李拾将最后一张按满指印的告示，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没了门栓、只剩两个空洞门洞的木门残骸上！告示上的字迹，在晨光中如同泣血的宣言：

“破庙0号店 · 夜班神教第一圣坛——

永闭！

北平分店 · 棺材里的辣条传奇——

启程在即！

——凡持此告示，上有‘夜班神教’辣油指印者，于新店开张首月，可凭印兑换‘破庙乡愁饼’一枚！限量三千，换完即止！过期作废，童叟无欺！”

告示在晨风中微微颤动，那圈鲜红欲滴的辣油指印，如同三十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掌柜的——走好啊！！！”

不知是谁，在死寂的码头岸边，带着哭腔嘶吼了一声。

如同点燃了引线！

“掌柜的——北平发大财啊！”

“夜班神教万岁——破庙股万岁——！”

“甜儿姑娘！小二！骑士爷！保重啊——！”

河岸边，黑暗中，无数压抑了一夜的哭喊、祝福、不舍，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黑压压的人群，对着那扇贴着泣血告示、没了门板的破庙大门，齐刷刷跪倒了一片！哭喊声震动着漕河的薄雾，也震动着即将远行的船板。

漕船解缆的号子呜咽响起。

李拾最后看了一眼那在晨光中如同废墟剪影的破庙，转身，踏上了摇晃的跳板。

就在他即将踏入船舱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手指探向门框上那处被磨得溜光发亮、边缘还残留着半截断栓木茬的秃槽深处。

指尖在油腻的木槽里抠挖了几下，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他捻了出来。

那是一颗小小的、带着褐色血垢的乳牙！牙根还粘连着一点早已干涸发黑的牙床肉丝！显然是某个换牙期的小鬼，在某个激动时刻啃咬门栓时，崩落卡进去的“历史遗存”！

李拾看着掌心这颗带着血垢的乳牙，眼前瞬间闪过李小二那小子咧着嘴傻笑、门牙漏风的模样。他扯了扯嘴角，手指一弹。

那颗乳牙划出一道微小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浑浊的漕河水中。

就在乳牙入水的刹那，他身侧的系统光屏幽然一闪，一行新的提示无声浮现：

【卷一最终锚定物收录：童稚之牙 x 1（沾染百万次‘开门’执念与股东狂热气息）】

【新店功能解锁：乳牙摇签筒（玄学级营业指导，每日限1次）】

(功能描述：投入新店当日第一枚铜钱，摇动乳牙签筒。凶签：‘建议躺棺材板歇业’；吉签：‘辣条管够，今日宜割韭菜’；大凶签：？？？；大吉签：？？？)

漕船推开波浪，驶向薄雾弥漫的河心。

破庙的轮廓在泪眼朦胧的跪拜人群后方，渐渐模糊，最终沉入地平线之下，如同一个荒诞不羁却又刻骨铭心的梦。

只有那扇贴满鲜红辣印告示的破门，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初升的朝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