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趴在地上,手还在抖。
芯片尖端离晶簇只有五厘米。
她没时间再犹豫。左手烫得像烧红的铁块,她用牙齿咬住工装裤带,把左腕固定在腰侧。右手一挺,芯片直接推进凹槽。
“滴——”
一声轻响。
整个晶簇炸出刺眼红光。
不是紫了,是血一样的红。
地面猛地一震,程知遥被掀翻在地。她抬头,看见机甲的双眼亮了。从黑变红,像两盏灯被人按下开关。
蒸汽从关节处喷出来,嘶——嘶——
机械腿缓缓抬起,踩下。
轰!
脚印裂开,岩石崩碎。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系统正在重启!】仓仔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开。
程知遥撑着坐起来,眼镜歪了,发带早不知道飞哪去了。她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汗。
“活了?”她问。
【不只是活了,是暴走了!同步率87.6%,反物质污染指数突破临界点!】
她没再说话。盯着那台机甲。
它动了。
不是慢慢启动,是一步迈出去。整条腿砸进地面,震得她耳朵嗡嗡响。第二步更狠,直接踏碎了一块三米高的巨石。
远处废墟开始塌。
砖墙倒,铁架弯,烟尘冲天。
这玩意儿不是在走,是在宣战。
血狼站在平台边缘,半边装甲已经掉了。他看着机甲,突然笑了。
“你真敢插?”他声音沙哑,“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程知遥没理他。爬起来,靠住一块石头站稳。
机甲继续前进。方向明确——城市废墟中心。那里有控制塔,有能源核心,还有她要找的东西。
血狼还在笑。但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
机甲转头了。
那只红眼对准了他。
“不……不对。”血狼后退一步,“它不该认我……”
话没说完,机甲抬手。
一掌拍下。
空气都被压出爆音。
血狼想躲,但晚了。
巨掌落下,直接把他按进岩壁。装甲像纸一样被捏皱,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程知遥眯眼。
那一掌没停。继续压。
咔嚓。
骨头断的声音。
血狼口吐鲜血,却还在笑。嘴角裂开,满脸是血。
“哈……哈哈哈……”他咳着血说,“你以为……是你激活它的?”
程知遥往前走了一步。
“什么意思?”
血狼抬起头,机械义眼闪着红光。
“我是诱饵……他们让我等你……等你来插这颗芯片……”
程知遥心跳快了。
“谁让你来的?”
“观星庭……早就安排好了……只要有人激活它……整个城都会变成坟场……”
他咳出一大口血。
“陪葬吧……你也跑不掉……”
说完,头一歪,不动了。
程知遥站着没动。
机甲已经转身,继续往废墟走。每一步都让大地颤抖。
她低头看血狼的尸体。机械臂断了一截,露出发黑的线路。右腿假肢裂开,里面藏着一根针管,空了。
她蹲下,伸手摸了摸那根针管。
冷的。
看来不是临时注射,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站起身,看向机甲背影。
这东西不是失控。
是被设计成这样的。
一旦激活,就必须前进,必须摧毁一切。
而她,刚刚亲手按下了启动键。
【宿主,建议撤离!】仓仔喊。
“撤什么?”她说,“我都走到这了。”
她往前走,跟着机甲的方向。
地面还在震。
但她的脚步很稳。
穿过一片倒塌的钢架,她忽然停下。
前面是机甲残骸的驾驶舱。门开着,像是被暴力撕开的。
她走近。
里面没人。
但舱壁上刻着东西。
她凑近看。
是星图。
线条复杂,但形状熟悉。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吊坠还在。
拿出来一看。
星空图案和舱壁上的星图,完全重合。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连最细的连线走向都一致。
“这不可能……”她低声说。
【检测到数据共鸣!星图匹配度100%!】仓仔声音变了,“宿主,这不是巧合!”
她没说话。
手指抚过星图。
指尖传来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她。
她忽然想起雨林服务器里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也是这样看着她,伸出手,说她是被选中的。
现在又来一遍?
她冷笑。
“谁选的都不算。”她说,“我自己才算。”
她收起吊坠,抬头看驾驶舱顶部。
那里有个按钮。红色的。
旁边写着一行字:紧急制动。
但她没去按。
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机甲还在走。
她知道,只要它不停,城市就会一直塌。
但她也明白,如果现在停下来,所有线索都会断。
她必须让它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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