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寺环境清幽,古木参天,钟磬声声入耳,确实是个远离尘嚣的好去处。
清漓前脚刚安顿下来,林王妃派来的精锐护卫和伺候惯了的丫鬟婆子后脚便浩浩荡荡地跟了进来。
清漓也丝毫不跟寺里客气,直接与住持方丈打了招呼,要了最安静、景致最好的一处院落。
然后便指挥着下人,将她惯用的紫檀木家具、锦缎软褥、惯用的茶具、香炉、甚至喜欢的屏风摆件,一应俱全地布置起来。
不过半日功夫,原本简朴的禅房便被布置得舒适雅致,暖融融的地龙烧起来,熏香袅袅,若非窗外是竹林古刹,几乎与她在王府的闺房无异。
用清漓的话说:“既然要住半年,总不能亏待了自己。礼佛贵在心诚,不在形式上的苦修。”
她这般做派,大国寺的僧众倒也见怪不怪。
来此“静修”的皇室宗亲、贵胄女眷多了去了,如郡主这般讲究的,并非首例。
只要香油钱给足,不扰了佛门清净,方丈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清漓便在这听竹轩里,过起了表面守丧、实则休养的“隐居”生活。
每日睡到自然醒,听听经文(左耳进右耳出),赏赏雪景竹林,最主要的活动,便是让韦筱梦给她念最新搜罗来的话本子,再品品林王妃特意送来的好茶,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闲自在,仿佛外界的所有纷扰都已与她无关。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清漓裹着柔软的狐裘,窝在铺了厚厚垫子的摇椅里,半眯着眼,听着韦筱梦用清脆的声音念着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手边的小几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桂花奶茶和几样精致的素点心。
正听到那落难书生与千金小姐后花园私会的关键处,一个清亮而略带戏谑的男声,冷不丁地从窗外传来:
“清漓郡主……真是好生自在啊。”
韦筱梦的声音戛然而止,警惕地放下话本,手已按上了腰间软剑的机括,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处,同时看向清漓,无声地请示——是驱逐,还是?
清漓却仿佛早有预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本郡主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人。怎么,几日不见,陈大人何时添了这飞檐走壁、做梁上君子的雅癖?”
窗外人影一闪,陈长风已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室内,距离清漓约莫一丈远的地方。
他依旧是一身青衫,气质清隽,嘴角噙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仿佛只是路过好友家进来串个门般自然。
“郡主说笑了。”陈长风拱手一礼,姿态倒是无可挑剔,“长风只是正巧路过大国寺,想起郡主在此清修,特来探望。见院内景致怡人,不忍打扰郡主雅兴,故而未曾通传。顺便……讨杯热茶喝。郡主应该不会介意吧?”
清漓瞥了他一眼,对韦筱梦抬了抬下巴:“筱梦,给陈大人看茶。免得传出去,说我们平南王府小气,连杯茶都舍不得给客人喝。”
韦筱梦领命,警惕地看了陈长风一眼,但还是依言去沏茶。
陈长风自顾自地在清漓对面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扫过小几上的奶茶点心和新的话本,笑意更深:“看来郡主在此处,倒是比在王府时更显惬意。”
“佛门清净地,自然心静。”清漓敷衍了一句,接过韦筱梦递来的新茶,吹了吹热气,并不主动开口。
陈长风也不急,慢悠悠地品了口茶,赞了句“好茶”,方才似不经意地提起:“郡主……近日可曾听闻朝中的消息?”
“哦?什么消息?”清漓故作不知,“本郡主在此为戚世子祈福守丧,心无旁骛,对外界之事,并不知晓。”
陈长风看着她那副“我很专心守丧别来烦我”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大理寺关于戚世子遇刺一案,似乎……有了些进展。”
清漓抬眸,看了他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查出真凶了?那是好事,戚世子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天气不错。
“确实是查出了些线索。”陈长风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只是这进展,有些骇人听闻。所有的证据链,竟然直指……当朝二皇子,司徒清鸿殿下。”
他仔细看着清漓的反应。
清漓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听到的是某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的名字,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才不置可否地评价道:“是吗?这倒是……出乎意料。”
陈长风对她的平静有些意外:“郡主似乎……并不相信?”
清漓放下茶盏,终于正眼看向陈长风,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陈大人今日不请自来,翻墙入院,难道不正是来告知本郡主……所谓的‘真相’的么?又何必在此故作惊讶,试探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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