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途,比起前往天山时的腥风血雨、步步惊心,显得平静了许多,但也并非全然顺遂。
当那些关于“国师法力无边、郡主舍身镇地龙”的传奇故事,通过各种渠道传入清漓耳中时,她正捧着暖手炉,窝在马车里打瞌睡。
听完韦筱梦的转述,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斜向了马车外面正在骑马的陈长风。
那眼神里,充满了“我信了你的邪”的意味。
陈长风仿佛脑后长眼,缓缓回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无辜又淡定的微笑。
晚上,清漓,陈长风三人屏退左右,开起来三人会议。
清漓用刚刚恢复、还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慢吞吞地问道:“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陈编修,你干的吧?”
陈长风眉头微挑,一副正人君子受了冤枉的表情,义正词严道:“郡主明鉴,长风乃是读书人,朝廷命官,一贯谨言慎行,从不造谣,更不传谣。此等民间自发感念天恩、赞颂郡主义举之事,岂是长风能操控的?”
清漓:“……”我差点就信了。
一旁的国师玄诚子则急忙将他那封即将发往京师的密折,递到清漓手上,免得两人将话题越吵越远。
可当清漓看清密折的内容后,白眼差点直接翻到后脑勺去。
那密折里,将龙脉之事撇得干干净净,把一切功劳都归功于皇帝英明决策和国师的“法事”,更是把她描述成了一个悲天悯人、勇毅无双的祭天圣女……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连清漓自己看了都差点信了。
清漓凑到国师身边,压低声音,一脸“我们都懂”的表情:“国师,这里没外人,您悄悄告诉我,陈长风那小子到底给了您什么天大的好处?竟能让您连欺君……呃,是调整汇报策略的事情都敢干?”
玄诚子闻言,抚须呵呵一笑,仙风道骨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郡主可知,贫道当年初入师门,学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清漓眨眨眼,试探着回答:“……画符?念咒?还是……骗人?”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
“非也非也,”国师哈哈一笑,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方苍茫的山峦,语气变得悠远而深沉,“是顺应天命。”
清漓瞬间秒懂国师的意思,于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狗屁的天命!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反正她不干!谁不知道皇帝这工作根本就不是人干的?要凌晨三四点就爬起来准备早朝,要面对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还有那永远也批不完的奏折,操心不完的天下事……她只想当条有钱有闲、混吃等死的咸鱼,一点都不想成为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工作狂!
国师看着她那一脸“我不信、我不愿、你别想忽悠我”的表情,也不争辩,只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郡主如今,不也正在……顺应天命么?”
清漓一愣。
是啊,她明知国师那封密折是满纸胡言,可她不还是默认了吗?
如果不让国师把这谎圆过去,地宫里发生的真实情况一旦泄露,皇帝知道了龙脉之力可能融入了她的身体……别说奖赏了,活剐了她都是轻的!
算了算了,清漓泄气地想,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至于陈长风那“顺应天命”的宏大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想让她主动配合他去造反?绝无可能!
一旁的陈长风仿佛又一次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郡主放心,长风不会让您去扛旗喊口号‘清君侧’的。”
清漓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长风笑了笑,语气平淡却现实得残酷:“不提您愿不愿意,单就以您目前手中的力量——无兵无将,无名无分,就算清羽公子肯站你这边,把平南王府的力量都借给你,想要正面撼动京师,也无疑是蚍蜉撼树。长风还不至于如此不智。”
清漓暗暗松了口气,但警惕心丝毫未减。这家伙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
当清漓的车驾终于缓缓驶入京师城门时,引起的轰动远超她的想象。百姓几乎万人空巷,争相目睹这位“舍身镇地龙”的传奇郡主。欢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当她入宫面圣,在御书房内,清晰而流畅地用语言向皇帝陛下请安回话时,整个御书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皇帝司徒星竹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在奏折上,染红了一大片。高德全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就连一旁陪同的平南王,也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清漓郡主……会说话了?!
这个消息,比“镇地龙”的传说更具爆炸性,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朝堂后宫炸开了锅!
各方势力反应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将此事与神秘的天山之行紧密联系起来。
她能说话了?在天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仙缘?或者说……那天山之中,是否真的藏着司徒皇室那虚无缥缈却关乎国运的龙脉?而她得到了龙脉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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