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亲王司徒清羽、王妃李静仪与那位“卓云”——真实身份为西南鹰峒部阿卓小姐——之间的风波,终究没能被限制在天津海军大营之内。
李静仪在营中那般不管不顾地一闹,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先是飞遍了整个海军系统,随即又以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迅速传回了京师,直达天听。
清漓在御书房听着黎川面无表情地汇报着各种版本的“流言”,只觉得额角青筋都在欢快地蹦跶。
她揉着太阳穴,对着不动如山的林太后吐槽:“母后,您说这叫什么事儿?皇兄这后院起的火,都快把他那新练的海军给点着了!”
若是放在她上辈子那个时代,这压根不算个事儿。
清羽和李静仪明显是三观不合,强行绑在一起纯属互相折磨。
现在清羽阴差阳错遇到了曾经有婚约、如今又志同道合的阿卓,在李静仪看来是背叛,在清漓看来,简直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给的补救机会。
她真想直接对李静仪说:姐妹,这男人跟你不是一路人,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好聚好散,拿着离婚财产……哦不,是和离的赡养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第二春不好吗?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耽误人家阿卓小姐姐追求幸福(以及帮自己建设海军)?
可她不能。李静仪不是她,是土生土长、深受三从四德教育的传统贵族女子。
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丈夫就是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被休弃或者和离,那是比死还可怕的耻辱,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蒙羞。
清漓要是敢提“和离”二字,李静仪大概率会当场表演一个“血溅御书房”,并认为陛下这是在逼她去死。
这烫手山芋,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清漓难得地感到了棘手,这种涉及伦理纲常、后院私情的事情,比她处理朝政、对付宗室老狐狸还要麻烦。
然而,她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和稀泥,她那位平日里看着慈和、关键时刻却雷厉风行的母后林太后,已经快刀斩乱麻地把事情给解决了。
林太后直接将三人召到了寿安宫。没给李静仪哭诉的机会,也没容清羽辩解,更没让阿卓(已换回女装)多言。
她端坐在上,凤目含威,先是对清羽一番训斥,斥其治家不严,致使内闱失和,闹到军中,有损皇家与海军颜面。
随即,目光转向阿卓,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阿卓氏,你本是太上皇赐婚予羽亲王的侧妃,虽有波折,但名分早定。既然阴差阳错又在军中重逢,可见缘分未尽。择一吉日,便正式过门,名正言顺,也好绝了外界那些闲言碎语。”
最后,她看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李静仪,语气转为严厉:“静仪,你身为羽亲王正妃,当家主母,当有容人之量。为丈夫纳妃延嗣,开枝散叶,本是你的本分职责!你不思为王爷分忧,反而善妒撒泼,擅闯军营重地,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此举已犯‘七出’之条,丢尽了平南王府与皇家的脸面!”
李静仪被林太后这连消带打、占尽大义名分的一通训斥,吓得噗通跪地,泪如雨下,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只能呜咽着叩头。
“念你初犯,且回平南王府闭门思过,抄写《女则》、《女诫》百遍!静静心,也好好学学何为妇德!”
林太后一锤定音,“阿卓氏入门之事,交由内务府与礼部操办,按侧妃规制,不可怠慢。”
“臣妾……遵旨。”李静仪伏在地上,声音细若蚊蚋,所有的气焰和不甘,在林太后这绝对的权威和礼法大棒下,被敲得粉碎。
清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刷屏:卧槽!母后威武!这处理效率!这政治正确!这……这封建大家长的压迫感!
她看着李静仪那副逆来顺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认命的样子,再想到阿卓虽然得了名分,但终究是侧室,而清羽……好吧,他貌似是最大赢家,但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估计也够呛。
清漓心里暗暗摇头,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知道母后的处理方式在当下是最“正确”、最“高效”的,维护了皇室体面,安抚(或者说压制)了李静仪,也给了阿卓和清羽一个相对合理的交代。
但这并非她真正认同的解决方式。这看似平息了风波,实则只是将矛盾用旧时代的裹脚布强行包裹了起来。
李静仪不会因此变得快乐,阿卓也未必就真正得到了完全平等的尊重,而打破男尊女卑、鼓励女性追求自我价值的思想,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是任重道远。
“慢慢来吧……”清漓在心里对自己说。改变一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观念,非一日之功,她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巧妙的手段。
事情就此定下。内务府和礼部迅速行动起来,钦天监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整体上比正妃婚礼简化但依然庄重有序,乘坐礼舆,由八人抬轿,礼官手抬如意开路,清羽亲自迎亲,将阿卓从她在京城的临时住所,娶进了平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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