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京师的巍峨城墙染上一层暗金,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肃杀与紧张。
护城河外,两队精骑卷起的烟尘缓缓沉降,露出了并辔而立的清漓与五皇子司徒清瑜。
五皇子侧过头,看向身旁风尘仆仆却脊背挺直的清漓,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意外与客套的微笑,声音温和:“清漓妹妹,好巧。”
清漓仿佛直到此时才真正注意到他,目光平静地转过来,微微颔首致意,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五皇兄,你也来了?”
“是,”司徒清瑜轻轻一叹,眉宇间染上恰到好处的忧色,“我收到消息,父皇病危,身为儿子,理当进京侍疾,以尽孝道。”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指摘。
清漓再次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五皇兄孝心可嘉。我先回王府了。”
她对这位几乎没什么交集、且早早远离权力中心的五皇子为何选择在此敏感时刻进京,心中自有思量,但面上丝毫不显,更不做任何评价。说完,她便欲催动坐骑。
然而,城门处的守军显然在发现他们旗号的第一时间,就已飞马入城禀报。
就在清漓准备入城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洞内传来,只见一名身着高级武将官服、面色沉凝的中年男子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疾驰而出,正是现任九门提督,郑贵妃的表侄——周旺。
周旺勒住马缰,目光在清漓和五皇子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倨傲。
他坐在马上,并未下马行礼,只是抱了抱拳,声音洪亮却透着疏离:“下官九门提督周旺,见过喜郡王,见过镇国郡主。”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二人,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下官斗胆,如今京师戒严,非常时期。请问二位,可有陛下或监国二殿下颁发的进京诏书?”
他直接将难题抛了出来。没有诏书,便是擅离职守(对五皇子)或擅离封地(对清漓,虽她是郡主,但南疆身份特殊),他完全可以借此阻拦。
清漓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他话语里的刁难,理直气壮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这干脆利落、毫无解释的回答,噎得周旺一窒,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这位郡主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五皇子司徒清瑜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子气度,为周旺解了围,也为自己正名:
“周大人,本王收到父皇病危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已第一时间向朝廷递交了请求进京侍疾的奏折。只是忧心父皇病情,日夜兼程赶回,想来奏折此刻尚在内阁流转,周大人未曾收到通知,也是情有可原。”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皇子进京为君父侍疾,乃人伦大孝,且人已到了城门口,于情于理,在大齐这个标榜“以孝治国”的王朝,似乎都没有强行阻拦的道理。
然而,周旺仗着背后有二皇子和郑贵妃撑腰,加之内心深处对这位生母卑微、毫无根基的五皇子的轻视,并未立刻放行。
他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依旧强硬:“原来如此。只是……规矩不可废。还请喜郡王在此稍候片刻,容下官派人快马禀告二殿下,得到允准后,再恭迎王爷入城。”
这分明是**裸的刁难与羞辱!将一位堂堂郡王晾在城门口等候“批准”,简直是将五皇子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司徒清瑜面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意,但他很快便强行压了下去,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冷哼,不再言语,却也并未有硬闯的意思。
他深知,此刻与周旺这等小人正面冲突,并无益处,反而可能授人以柄。
但清漓,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她连日赶路,身心疲乏,心中又惦记着父王与皇伯父的安危,根本懒得与周旺在这城门口虚与委蛇地扯皮。
在五皇子与周旺对话的间隙,她已然不耐烦地一抖缰绳,无视了挡在前方的周旺及其亲兵,径直策马向城门内行去。
她身后,那一百余如同铁塔般的黑甲精骑,甚至无需命令,立刻如同拥有心灵感应般,默契地动了起来。
他们迅速分成两股,一股护在清漓左右,一股则如同无形的墙壁, 将周旺的亲兵队伍隔开,为清漓清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
动作整齐划一,沉默而高效,散发出经历过铁血沙场的凛冽煞气。
周旺对清漓这般完全无视他存在的举动,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他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拦,或者喝令手下挡住去路。
但他的手刚抬起一半,便僵在了半空。
他不敢。
面对五皇子,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他“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嘴脸,因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出皇子,确实不被他放在眼里。
可面对清漓,面对她身后那军政皆独立于朝廷之外、实力深不可测的南疆,他周旺,乃至他背后的二皇子,此刻都不得不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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