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算大唐：从纸贵长安到日月当空 第187章 祭坛低语与人间烽烟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祭坛低语与人间烽烟

望唐堡密奏中描述的那块布满裂痕的水晶，如同一块寒冰，沉甸甸地压在李瑾与林薇的心头。遗迹的力量并非温顺的工具，而是潜伏着噬主凶性的猛兽。那道来自星海的低语，从充满诱惑的启迪，骤然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暂停所有能量引导研究，是正确的。”林薇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凝视着被妥善封存在锦盒中的水晶碎片，“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这力量远超我们的掌控；第二，它并非无偿给予，很可能需要付出某种……代价。”

李瑾面色凝重地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代价……是生命力？还是别的什么？老博士奏报中说感到‘精气被抽走’，这说法玄乎，但结合水晶碎裂来看，绝非好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在彻底弄清其原理和所有潜在风险之前，观星台必须被彻底封锁。不仅不能再用，连靠近都要限制。”

一道比以往任何命令都更加严厉的旨意发往望唐堡：除基础符号记录和结构测绘外，所有研究暂停；观星台核心区域划为绝对禁区，由最忠诚的军队看守，擅入者格杀勿论；所有接触过核心研究的人员，进行严格的隔离与观察。

来自海外遗迹的威胁被暂时强行压下，但帝国内部的烽烟却愈演愈烈。

金州矿难的调查初步结果送回长安，情况比想象的更为触目惊心。涉事矿主与当地官员勾结，不仅违规使用火药、忽视安全，更在事发后试图隐瞒真相、销毁证据。死亡矿工人数最终确认为一百三十七人，震惊朝野。

李瑾勃然大怒，下令严惩所有涉案人员，矿主抄家问斩，涉案官员罢官流放。同时，他力排众议，推动颁布了由林薇主导拟定的《矿场安全疏》，明确规定矿场开采的安全标准、火药使用规范、矿工权益保障以及监察制度。这是帝国首次尝试以律法形式，对新技术应用带来的风险进行强制性约束。

然而，这道旨在保护底层民众的疏议，却在朝堂上引发了新一轮的暗流。以王适之为代表的部分官员，虽然表面上不敢反对皇帝震怒下的决策，却在执行层面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效率”——他们开始大肆宣扬因矿难抚恤、安全设施投入以及设立监察机构所带来的巨额新增开支，并将其与北境军费、新岛研究经费并列，反复强调国库即将枯竭的“严峻现实”。

“陛下，非是臣等不愿体恤民瘼，实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王适之在一次小范围议事中，几乎是声泪俱下地陈情，“北境将士要御敌，海外基地要维持，如今各处矿场、工坊又需大量投入以保安全……国库……国库实在无力支撑了！若再不设法开源，臣恐……恐边防有失，内政崩坏啊！”

这一次，他没有提出任何具体方案，只是将血淋淋的财政数字和可能引发的可怕后果，**裸地摊开在李瑾面前。这是一种无声的逼宫，是以帝国安危为筹码，逼迫最高决策者在“继续改革”与“妥协维稳”之间做出选择。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漫过脚踝，逼近膝盖。李瑾能感觉到，朝堂上原本一些支持新政的中立派官员，眼神也开始闪烁游移。现实的财政困境，像一把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试图推动变革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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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内忧外患交织的关头，北境传来了一个既非捷报也非噩耗，却足以让紫宸殿内所有重臣心头一紧的消息。

黑狼部首领兀术，派来了使者。

使者并非前来求和，态度甚至带着一丝傲慢。他带来兀术的口信：黑狼部无意与大唐帝国全面开战，此前冲突，皆因边境琐事及唐人新式武器挑衅所致。兀术提出，愿与大唐划定更清晰的草原边界，并开放几处边境榷场，进行贸易。但作为条件，大唐需承诺，不再向北境增派装备那种“雷鸣武器”（指火器）的军队，并限制此类武器的使用范围。

此外，使者在言辞间，隐约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黑狼部并非孤立无援，他们在“西边的朋友”那里，也得到了类似的“智慧火花”，并且很乐意与大唐“交流”关于新式武器的心得。

“西边的朋友……”李瑾咀嚼着这个词，目光与林薇交汇，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这几乎明示了“大秦”人与黑狼部有所勾结！他们不仅可能向黑狼部提供了初步的火药知识，甚至可能正在背后怂恿支持！

郭猛在随后的密奏中也证实了这一点，他手下的斥候发现了小股装扮奇特、疑似来自极西之地的人员，出现在黑狼部的王庭附近。

局势变得空前复杂。北境的军事压力与外交讹诈交织，背后还晃动着“大秦”的影子。如果拒绝兀术的提议，很可能意味着北境将陷入一场长期且代价巨大的战争，同时还要面临“大秦”在海上和新岛方向可能的牵制。如果接受，则无异于自缚手脚，承认火器扩散的现实，并坐视黑狼部在“大秦”的帮助下，逐步掌握并可能超越唐军的火器优势。

朝堂之上，主战派与主和派再次激烈争论，但这一次，双方都少了些底气，多了些顾虑。战争的代价、财政的危机、西方的威胁，像几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瑾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他需要时间权衡这错综复杂的局面。

退朝后，他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从北境的烽火，移到江南的烟雨，再落到海外那处被标记为“禁忌”的岛屿。技术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投射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它带来了强大的武器，也引来了贪婪的豺狼；它创造了财富，也加剧了不公；它揭示了古老的奥秘，也带来了噬主的恐惧。

而此刻，他，这个帝国的掌舵者，必须在这弥漫的阴影中，找出一条能让帝国这艘巨轮继续前行的航路。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沉重，仿佛能听到那观星台深处，来自失落文明的、带着嘲讽意味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