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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枭商 第四章 卜命

作者:金六爻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25 10:34:36

最后一缕天光缓缓没入天际。

宵禁的鼓声激荡着热浪,徘徊在大街小巷。

立德坊,因距离新潭码头最近,云集北市的西域、近东的各国商客,皆将其作为暂居首选,不论昼夜,热闹非凡。

苏千誉开设的裕康医馆就在此处。

往日买药问诊济济一堂。

而现在,除了守在门口的洛阳府差役,再无人进出,时有路过者向内观望,窃窃私语。

坐在门厅,耷拉着脑袋扇风的掌柜,看到苏千誉来了,急急招来常医师迎上前。

他压低了声音诉苦:

“东家,顾掌院和县尉还在呢,都两个时辰了,看样子是不准备走了。

这生意怎么做啊,病人都去别家医馆了。这就是烫手山芋啊。”

苏千誉瞥了眼通往后堂的侧门,道:

“官家是带人来看病的,我们做好份内事便可。

其他病人来与不来,无须太计较。

开门做生意,总有个高低起落。”

“是,我记住了。”听到这般声色镇定的话,掌柜的也跟着松了口气,不再多言。

等在一旁的常医师,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

见苏千誉转向自己,他气度稳健道:

“方才府尹派医学博士来过,与老朽看法一致。那小差刀伤太深,又正好靠近心肺,来时已脉相如虾游水,元气衰微。

老朽暂且给他服了固本的汤药,施了针,但无明显效果。

若无良药,撑不过两日,更别提神志清醒的回应官家盘问了。”

苏千誉抓住关键,细问:“什么良药?”

常医师捋了捋胡须,回忆道:

“上等的龙血竭。此物生于百年的龙血树之中,将树根切断,取其流出的殷红如血的汁液凝练、筛选而成,对外伤所致的危症,以及镇痛醒神,止血生肌有奇效。

老朽在太医署任职时曾见过一次,是真腊国在圣人登基的头一年送来的贺礼,才十块。

圣人留了一半,余下的分给了几个辅佐他登基的重臣。

至今,还从未听说有其他药材可以替代。”

苏千誉双眸微微一亮,“若没猜错,重臣里应有张说。”

常医师诧异道:“东家好见识。不错,有。”

可紧接着又无奈摇头:“然老朽以为别抱希望了。这小差到底是个平民,或许还是践籍,圣人与公卿怎可能对他用如此宝贝呢?利所不及啊。说句实在的,即使真有龙血竭入药,也仅仅保的了一时。日后光是药钱,他就拿不出。”

“开医馆为谋利,更要将病人的康健放在第一。既然来了咱们这里,就必须全力以赴。诊疗钱您不必管了。超出的工时,会在您的月钱里补上。我去后堂看看,您不必跟着。这几日辛苦您了。”苏千誉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在大唐,并非所有百姓都能进医馆看病。

贫民与许多被药钱拖垮的人家,只能去官府开设的病坊,环境简陋,医师资历、药材质地都要差些。

一医看百病,有时不是一件好事,更不是一种认可。

去病坊义捐时,苏千誉深有体会。

后来,她开设了医馆,首先便将诊疗分成医科、针科、按摩科、咒禁科四大类,外加一个可供病患居住的大院。

其中医科细分为:体疗内科、外科、少儿科、五官科、妇科。

每科两名身经百战、交口称誉的医师,外加学徒招募,及贴身护理服务。

除了皇宫太医署,在洛阳,裕康称的上第一座面面俱到的医馆。

当下,送信的小差仍昏迷不醒,在大院内的一间厢房调养。

房内空间不大,两间室相通无阻,外有厚高的院墙隔断喧嚣,明窗净几,舒适安逸。

掌柜口中的两位官家都在外间。

顾非真闭目打坐,玉冠束发,麻色长袍襟缘滚银边,交领紧束喉下三寸,绦带勒出劲瘦腰线,素银指环箍着左手尾指,整个人静如雕塑,一派萧萧肃肃。

县尉背着手来回踱步,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呆在这地方简直烦死的态度。

事实上,县尉主要的任务,就是监视顾非真。

案件未破,不能仅凭一些书信,与侯尚书的愤怒指责,就判定顾非真有罪。

但嫌疑确实存在。

尤其是顾非真先一步找到,被人杀害至奄奄一息的小差,直接将人送往医馆,然后才通知府尹的行径。

按顾非真的解释,源于侯尚书先去找他讨说法,他惊愤于有人陷害自己,为尽早洗脱嫌疑才独自调查,行动、程序自然要比州府快些。

情理上说得过去,却不排除贼喊捉贼、故弄玄虚的可能。

府尹希望顾非真回通玄院老实呆着。

顾非真表示要亲自看顾小差,直至苏醒问出线索,避免再遭毒手。

府尹不满对方那蔑视官府能力的姿态,又无法强行勒令,只得让县尉全程把关。

那么问题来了。

连拳脚功夫都磕磕绊绊的普通人,能看住一个高深莫测的方士吗?

如果眼前人是元凶,真要干点什么,恐怕周围人早就着了道,届时上官怪罪下来,他满腔的憋屈找谁说理去?

县尉越想越怀疑人生,扭头去看顾飞真,恰好对上了其猛然睁开的眼,被凛然凌厉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紧张道:

“怎么了?顾掌院是有什么异动吗?”

“有人。”顾非真望向窗外,灯火掩映着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身后跟着一个端着东西的男子,正从院门向这边快步走来。

县尉靠近窗口定睛一看,神情顿时松弛下来,了然一笑,道:

“她啊。是这家医馆的东家,叫苏千誉,想必是来见礼的。

此女很会做生意,是洛阳近几年数一数二的年轻女富商。

她最近开了一家牙行,到府衙备案时,我们都惊呆了。

她招揽的牙人,竟是清一色的女流,其中有两人曾是青楼里的清倌儿,姿色不错呢。这女子牙行,在洛阳真是头一回见。

按市井划分,坐商、行商是上等,牙商是下等。您说她好好的大商户,怎么想起进这鱼龙混杂的行当。

不过,牙商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好,要消息灵通、能言善辩、懂江湖事,关键须反应快、会算计,才能两头获利,天南海北四通八达,全靠一张嘴。

各行各业还真缺不了他们。有时,官家的买卖,也要用他们。苏千誉能干这个,想必有点胆识。”

顾非真再次闭上了眼,一副两耳不闻的样子。

县尉默然冷哼,理了理衣襟,施施然坐回椅子,允了差役对苏千誉求见的禀报。

“未能及时前来拜见,望掌院与县尉海涵。”苏千誉仪态端庄的进门,行了叉手礼。

按官职大小,顾非真正七品通玄院掌院,兼褒赠之官位从三品正议大夫。县尉正九品,应上级先开口。

县尉很有规矩的看了看顾非真,见其点头回礼,这才接着回应。

他心里舒畅极了,终于有个能正常闲谈的人了,欲大侃特侃,一抒胸中烦闷。

可苏千誉没给机会,直言道:“我有两件事,望官家指点一二。”

“第一,小差的伤势,二位是清楚的。

我有个求药的路子,不敢承诺一定成功,但愿一试。

性命攸关,耽误不得,要马上去清化坊一趟,希望县尉能给予文牒,交今夜负责宵禁的金吾卫,准我通行。”

对面两人有些意外。

顾非真静静的审视着苏千誉,目光中露出一点希冀。

县尉眼珠转了转,探问道:“苏娘子是去买药呢,还是拜访哪位友人?”

清化坊,堪称琼楼玉宇黄金地,与皇城、宫城相邻,除了出名的清化旅店等酒肆、商铺,仅住着左金吾卫,及高门显贵,人员不似其他坊里繁杂混乱,但各家各户,也都是不好惹的主。

县尉首先想到的是,万一苏千誉没帮上忙,还惹出乱子,岂是他能担待的。

苏千誉坦荡道:

“自然是去相熟之人的宅邸。您放心,不会有任何逾矩。。”

县尉将相熟二字在心里念了两遍,又仔细想了想,住在清化坊的有哪几户人家,沉吟少顷,下决心一试,道:

“行。就这么办。让门外等着的学徒,将笔墨纸砚端进来吧。”

县尉着手书写之际,苏千誉看向了顾非真,“第二件事,我的医馆是否是距离小差被害的地方,最近的一个?”

这话颇有内涵,连县尉都笔锋一顿,瞄了瞄对视的两人。

事儿不妨做,忙可以帮,但绝不能为他人做嫁衣,更不能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这就是苏千誉的原则之一。

顾非真听懂了其中的一语双关,慎重道:

“不是。去过别处。

他们无能为力,推荐了这里,只说坐诊的是神医,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

听到和齐叔转述的传言一摸一样,苏千誉更坚定自己被暗中针对。

“这话您也信?”她秀眉一蹙,如同水面骤起涟漪,别有风姿之内,暗藏怒波。

顾非真直率道:“各行各业,常有高手大隐于市,或藏于林泉野径。许多方术之士亦游隐于民间。为何不信?”

苏千誉语塞,怔了怔,忽的哑然失笑,“身份不同,看待事物各有道理,您说的也对。敢问夸赞我医馆的是哪家同行?”

“益源。”顾非真说完,县尉也写完了。

苏千誉收好文牒字据,再次作礼,道:

“多谢二位官家信任。若能分忧,是我的幸运。

若求药未果,还请见谅。”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县尉憨态可掬的回应,不忘起身相送至门口。

顾非真将注视苏千誉远去的视线,落在了县尉殷切的背影上,“方才谈话,无人暗中偷听。她思虑周全谨慎,不会有事。”

县尉上扬的嘴角一沉,十分嫌弃,但不敢面对面的表现出来,转身笑道:

“掌院身怀绝技,受圣人赏识,自可快人快语,恣意潇洒。

下官没有您这样的天资,场面话还是要说说的。”

顾非真无言,双眼低垂盯着前方,冥冥似有所想,冷峻的神态中,流露出一点难以捉摸的诡异,“苏千誉只是一个商人吗?”

“昂,他们家三代做茶叶生意,扎根洛阳多年。掌院对她有兴趣?”县尉眼冒精光,戏谑之火熊熊燃起,字里行间细听都带着一股蠢蠢欲动的窥私**。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县尉如被泼了盆冷水,心里给了顾非真几十回棒槌,才恹恹的坐在桌前,盯着烛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起了风,烛火被吹得明灭不定,也给昏昏欲睡的人,提了提神。

县尉揉了把脸,见顾非真仍不动如山,不禁佩服,提起茶壶斟了两杯,正要客气两句,忽又想到了什么,改口道:

“恕下官愚昧。我朝方术治病,颇受信赖,您是此中佼佼者,对小差就没办法吗?”

顾非真木然道:

“方术,分作方技、术数和幻术。

前者,通过丹药养生,使人祛病延年、长生不死,修慧根与缘分,于大多数人而言虚无缥缈,虽有医理,却也没有传说的那般厉害。

生老病死乃天道,倒行逆施必遭反噬,不可替代医师。

大多巫医不误人性命已是好的,另有招摇撞骗者多如牛毛。

术数,分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六类,以阴阳生克制化之理,测人事、国运,与幻术都无关医治。”

“受教了。”县尉盯着小差感慨:“不知掌院能看透他的气运吗?”

“既能生于富裕之家,必有印绶财官悬天门,南征北战旅马行。

但四清六活,聪明太过,易遭天妒。此女命数,非三言两语可论,还需细看八字、个人意志与外因。”

此番回答,顾非真极为专注,带着些许迟疑,一双凤眼里笼着复杂的光色,藏着难以拆解的千头万绪。

“一个寻常女商,怎会有那样的大气运,怎会牵动我的命数?”这话才是他最想说,而又不能说的。

县尉脸色由不解到愕然,再到玩味,最终憋着笑,提醒:

“下官所指乃床上的那个小差,非苏千誉也。”

顾非真气息一滞,僵直的背脊,挺出了一股淡淡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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