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漫超英：赛博术士 第12章 相信我吧，洛根

x-24缓缓地将那三根沾满鲜血的钢爪从查尔斯教授的胸膛中拔出，温热的血液顺着利爪滴落，在沥青地面上溅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他转过身，那双野兽般的眼睛越过倒在地上的劳拉，看向了停车场的入口。

“……”

罗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看到了查尔斯，看到了他胸口那个狰狞的伤口，看到了老头子圆睁的双眼中，最后一丝光芒正在缓缓消散。

于是，罗根轻轻地将肩上的迈尔斯放在地上，然后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x-24走去。

三根同样闪烁着寒光的钢爪无声的划开皮肤，从他的指节间缓缓伸出。

老狼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他不再爆粗口，也不再想那艘该死的“逐日号”。他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只有前方那个顶着自己年轻面孔的怪物，清晰得过分。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了他。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命。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的迈尔斯眼睁睁地看着查尔斯的身体无力地从车座上滑落，那双曾经充满了智慧与温和的眼睛，此刻却黯淡无光。

然后，他又看向不远处那个面目狰狞、散发着纯粹杀意的野兽，x-24。

一股滚烫的东西从他的胸腔直冲上喉咙，灼烧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迈尔斯缓缓地咬紧牙关，那股力道之大，甚至让牙龈渗出了血，嘴里满是铁锈和咸涩的味道。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再一次，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他想起了那条洒满阳光的洲际公路，想起了那些受惊的马匹，想起了查尔斯靠在车窗边，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告诉他。

“……需要耐心，还有安抚……”

这几个词在他脑中不断重复，压下了尖叫的愤怒与悲伤。

“……和他成为朋友……”

“嗡——”

精神的世界展开，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混乱的、燃烧着杀戮指令的虚无。

上一次，迈尔斯面对这片混乱的精神混沌根本束手无策，但这一次，迈尔斯不再将自己的精神力当作武器去试图蛮横的操纵野兽的思维，而是尝试着化作一只细微的手掌，极其耐心地，顺着那狂暴思维的运转，尝试理解，梳理，与安抚。

“你能做到的，迈尔斯……你必须做到的……”

迈尔斯一边发动能力，一边低声自语着，“你必须做到的……”

他能感觉到，那些从手术室里冲出来的掠夺者们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面对x-24，劳拉已经败了，老罗根就算拼了命也只会是飞蛾扑火，而这次x-24根本没戴耳机，自己操纵电子设备的能力在这种情况面前没有任何用处。

前后都是敌人，无处可逃。

所以，现在这样的绝境之下，自己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唯一的办法……

“……耐心……安抚……朋友……”

迈尔斯颤抖的咀嚼着这些词汇，强行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全部压下去。

忘记恐惧，忘记愤怒。

尝试……温柔。

“你好……我是……朋友……”

迈尔斯通红的双眼溢出血泪，咬着牙齿，缓缓的向x-24的脑子里出声。

于是，正在与罗根对峙的x-24神色微微一滞。

……

罗根缓缓地走向x-24，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十米。

八米。

五米……

终于，就在相距不到三米的时候，罗根的脚步停顿了半秒。

这一瞬间，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后腿微屈，脊背像一张拉满的弓。

肺部的灼痛，骨骼的哀鸣，所有的一切都被压缩到了极致。他准备好了，要发起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决绝的一次死亡冲锋。

然而就在这时，他面前的x-24突然收回了利爪。

那头嗜血的野兽，不动了。

x-24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的杀戮风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冰所冻结。

他甚至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像一只正在分辨指令的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收回利爪的双手，又抬头看向罗根，那双眼睛中狂暴依旧，但却多了一分茫然。

“我控制住他了！”

与此同时，迈尔斯虚弱但急切的喊声从后方传来。

“罗根！带上查尔斯去手术室！！”

罗根那前冲的势头猛然僵住，他转过头，看到迈尔斯瘫在地上，鼻血和眼泪混在一起，糊了满脸，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抽搐，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该死的，你最好说的是真的！”罗根大骂了一声，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听从迈尔斯的命令直接冲向了查尔斯。他相信了迈尔斯，或者说，这一刻他选择去相信这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越过那尊如同雕像般的x-24，冲到皮卡车旁，用力将浑身是血、已经濒临死亡的查尔斯背了起来。

谢天谢地……好像还有一口气。

“找到了！”

“他们在这儿！”

就在这时，医院大楼的另一个出口冲出来一队人。安东尼带着他的掠夺者终于赶到，枪口已经齐刷刷地对了过来。

“终于找到你了，x-0……”

安东尼的目光死死盯着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的迈尔斯，露出了冷笑。

因为无法携带电子设备，所以身为指挥的安东尼亲自上阵作为领队，带领着这些仅剩的掠夺者参与了这次行动，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的完成任务！

“呯！呯！”

几颗子弹打在地板上，让刚刚背起查尔斯的罗根停下脚步。

“法克！”

罗根暗骂了一声，正准备将查尔斯放下冲上去战斗……但就在这时，一旁那本来一动不动的x-24却猛地转过了头，目光死死的看向了那几个冲过来的掠夺者。

“杀了他们。”迈尔斯神色默然，沙哑的自语道。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x-24的喉咙深处炸开。这头野兽双腿弯曲，而后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那群掠夺者。

两双钢爪瞬间弹出，下一刻，空气中便只剩下撕裂血肉和骨骼的脆响。没有多余的咆哮，没有无谓的炫耀，只有最高效、最冷酷的屠杀。

一个掠夺者刚举起枪，手臂就被齐肩斩断，下一秒，钢爪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咙。

“怎么回事！”安东尼瞪大了眼睛，“等等，x-24，我们是……”

“嗤！！”

根本不给安东尼说话的机会，x-24便已经用艾德曼合金钢爪从他的嘴巴刺了进去，然后从后颈穿了出来。

“啊！”

“不好，这头怪物被控制了！”

“逃！！”

罗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而后看向趴在地上的迈尔斯，直到现在，他才敢真正相信，那头怪物真的被迈尔斯控制住了。

“走！！！”

迈尔斯用尽最后力气朝着罗根命令道。

罗根终于再无顾虑，背着老查尔斯跑了起来，而后几步冲到劳拉身边，钢爪一划，捆绑她的绳索应声而断。

“照顾好那小子。”

说罢，罗根便不再回头，背着老查尔斯朝着医院大楼手术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

“这里有伤者！救救他！”

很快，罗根就背着查尔斯回到了手术室所在楼层，朝着这里的医生们喊道。

因为之前的事故，走廊里聚集了一大群的医护人员们见到罗根出去，齐齐看了过去，然后……纷纷有些惊恐的后退起来。

之前被迈尔斯切断的电力已经恢复，走廊里灯火通明。

“法克……”罗根又骂了一声，而后便一眼找到了那位医学院的院长李德博士，神色一亮，赶过去说道，“医生，求你救救他……他受伤很重！”

看到浑身是血的罗根，以及他背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李德博士深吸一口气，有些畏惧的说道，“抱歉，罗根先生……”

“董事会传来消息，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说什么？！”罗根瞪大了眼睛，“这里不是医院吗？我们需要治疗！！”

“我们不能接收他，请你们离开！”

罗根再三询问，但无论罗根怎么说，李德博士都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联想到之前那个军方女特工，罗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终于意识到，有人盯上他们了。

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的灯光，连同走廊里所有照明设备突然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

“断电了？”

恐慌的惊叫声在黑暗中响起，几秒后，应急灯随即亮起，暗绿色的光芒开始闪烁。在忽明忽暗的惨绿光线中，一种细微而持续的滚轮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哗哗……”

那声音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在走廊的暗处，一位少年坐着查尔斯那台电动轮椅，被劳拉推着，缓缓逼近。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冰冷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陷在宽大的轮椅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但那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而在他的身旁，一头浑身浴血的怪物如同一尊沉默的幽灵一般，静静地跟随着。他身上未干的血迹在应急灯下反射出暗红的光，浓郁的血腥味隔着老远便扑面而来，让几个胆小的护士当场干呕起来。

然后，轮椅停在了人群前方。

“放他过去。”

迈尔斯低声说道，他的声音虚弱、沙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李德博士的目光越过迈尔斯看在x-24身上，双手本能的开始颤抖。她看得出来，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台刚刚结束屠戮的杀人机器，机器上还沾着人的碎肉。

面对迈尔斯带来的无形压迫，李德博士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来对抗那股寒意。

而后，她的恐惧化作了愤怒。

“该死的变种人……你想杀了我对吧？来啊！现在就动手！”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朝着迈尔斯吼了起来，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带着一丝破音。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那是军方的大人物！他一句话就能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下地狱！”

李德博士说着，语气逐渐带上哭腔。

她伸手指着周围的同事，声音愈发凄厉，“这里或许有人同情你们，但我们都有家人！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孩子……都在家里等着我们！”

“所以……别逼我们！！”

她最后的一声几乎是哀求。

【哈，原来如此吗……】

迈尔斯了然。

“劳拉，回来。”

迈尔斯将想要冲出去打人的劳拉叫回来，而后目光缓缓的地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他看到了恐惧，看到了为难，也看到了深藏在那些瞳孔深处的一丝愧疚。

现在，他固然可以命令x-24撕碎这里的所有人，可以让这栋大楼的系统彻底瘫痪，可以让这里化作地狱……可他却无法命令一个医生拿起手术刀，去拯救一个他们不敢救的人。

这一刻，一种陌生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迈尔斯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走廊。

李德博士的胸口剧烈起伏，吼出那番话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死死地盯着迈尔斯，眼中除了恐惧，还剩下一种认命般的决绝。

迈尔斯再度睁开了眼睛，没有再看她，也没有看任何一个医生。他的目光越过人群，仿佛他们都只是空气。

“劳拉，推我过去。”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劳拉点头，推着迈尔斯缓缓向前。

医护人员们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下意识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路。

“等等！”罗根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眼下的状况，“你要干什么？”

迈尔斯默然，只是让劳拉停在了手术室的玻璃门前。而后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手术室内那些亮着指示灯的、精密的医疗仪器。

“罗根，把查尔斯带进来，放在手术台上。”他下达了命令。

“然后呢？”罗根不解的问道，“让谁来给他动手术？我们没有医生！”

“我来。”

迈尔斯回答。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李德博士都愣在了原地，而后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迈尔斯。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看过医学院的教科书吗？你连路都走不了！”

“我不需要走路。”迈尔斯缓缓转过头，沾着血污的脸正对着李德博士，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决然，“也不需要手术刀。”

“至于专业知识什么的……”迈尔斯说着，有些颤抖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现在正在翻阅你们医学院总服务器的数据库资料……数据确实不少，希望足够用。”

李德博士无法理解迈尔斯的说法，但却意识到了迈尔斯的决然，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退到一旁，为迈尔斯让出道路。

“迈尔斯……”罗根走向手术室，忍不住出声向迈尔斯问道，“你来动手术，有几成把握？”

“坦白说……不到一成。”迈尔斯轻声说道。

“……法克！！！”罗根朝着迈尔斯怒目而视，“你这是在拿查尔斯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呢？”迈尔斯低声说道，“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你可以控制那个李德博士……”

“我可以控制她的动作，但具体要怎么做手术还是要她自己动手。”迈尔斯回答，而后看向罗根，“罗根，我不是查尔斯，我做不到扭曲思想，我只会操纵行动，我只有十二岁，直到几天之前才真正获得自由……”

“我也想过其他办法……可是查尔斯等不了那么久了。”

随着劳拉推着迈尔斯走进手术室， 手术台正上方的无影灯骤然亮起，投下一片圆形的、不含任何阴影的洁净光芒。紧接着，墙壁上的心电监护仪屏幕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接着，生命体征监测仪、麻醉机、呼吸机的指示灯也逐一亮起，发出的规律蜂鸣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死寂的房间瞬间充满了运转的生机。

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开始自动运行，仿佛在恭迎它们的帝王。

“所以……相信我吧，罗根。”迈尔斯轻声说道。

“就像你相信查尔斯不会死一样，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