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如同实质般压在两人之间。
终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侧过身,对身后的亲卫微一颔首。
那名亲卫上前,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咔哒”一声打开。
借着廊下透入的微光,苏蔓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并非她预想中的金银珠宝,而是满满一盒……信件!以及几卷绘制精细的羊皮舆图!信件上的火漆大多被暴力撕开,有些纸张上甚至还带着深褐色的、疑似干涸血渍的痕迹!
“你要的证据。”萧御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幽冥宗与长春宫往来密信十七封,伪造边关布防图原稿三份,北境兵力调动记录若干……皆在此处。”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苏蔓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现在,告诉本王,”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每个字都像是冰锥,敲击在苏蔓的心上,“你是如何,在重重监视之下,拿到永济当铺这条线的?”
**子夜雷霆,双管齐下。血书为引,铁证如山。**
他给了她想要的“结果”,现在,轮到她支付“信任”的代价了。
苏蔓看着那满盒的、足以掀起朝堂滔天巨浪的铁证,又看向眼前这个深不可测、杀伐决断的男人。
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此刻才真正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而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正浓得化不开。
满盒的铁证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无声的硝烟味,那上面未干的血迹与撕裂的火漆,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发生在听雨轩与永济当铺的、迅疾而残酷的清洗。萧御的问题,如同最后一道闸门,拦在了苏蔓与这场风暴的核心之间。
“你是如何,在重重监视之下,拿到永济当铺这条线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那双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信任与怀疑,赏识与忌惮,在这一刻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苏蔓知道,此刻任何一句谎言或闪烁其词,都可能前功尽弃。她需要坦诚,但这份坦诚,必须经过精心的权衡。
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那盒触目惊心的证据上,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异常清晰:
“王爷既然能查到听雨轩,查到永济当铺,自然也该知道,罪女并非全然孤立无援。”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点出了自己并非毫无根基。这是展示她仍有价值的必要前提。
萧御眼神微动,并未打断,示意她继续。
“墨池……他一直在外设法联络。”苏蔓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坦然承认了墨池的存在,“是他冒险传递消息,告知了箱笼转移的时间与地点。”
“至于如何传递……”她轻轻抬了抬缠着布条的手臂,唇边泛起一丝苦涩而决绝的弧度,“王爷看到了。除了这身病骨和一点决绝,罪女身无长物,唯有以此等方式,方能确保消息……能到王爷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