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睿以那块碎陆为基点,在周围区域小心翼翼地搜寻了三天。期间,他数次感受到空间不正常的波动,但都只是短暂一现,很快便平息下去,并非稳定的入口。他并不气馁,深知此事急不得,耐心地扩大搜索范围,同时时刻关注着那块破损定星盘的反应。
直到第四日午后(根据自身生物钟估算),当他靠近一片由无数细碎冰晶和岩石粉末混合形成的、缓缓旋转的奇异星尘带时,怀中的定星盘突然发出了持续且明显的嗡鸣,中心指针虽然依旧摇摆,却顽固地指向星尘带的深处。
陈子睿精神一振,凝神望去。只见那片星尘带中心区域,光线似乎有些扭曲,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观察后方景物。他谨慎地靠近一些,运转目力,隐约可见那扭曲的中心,有一个约丈许大小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模糊旋涡。旋涡呈现出一种非黑非白的混沌色泽,边缘逸散出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气息,正是玉简影像中记录的特征!
“找到了!”陈子睿心中一定,但随即更加警惕。玄老的告诫言犹在耳,这入口看似平静,内里却可能危机四伏。
他没有立刻闯入,而是先在外围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这旋涡相对稳定,没有剧烈膨胀或收缩的迹象后,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金刚壁符箓扣在手中,冰心丹含在舌下,护身罡气催发到极致,这才身形一闪,化为一道流光,小心翼翼地投向那混沌旋涡。
在接触旋涡的瞬间,陈子睿只觉得周身空间猛地一拧,一股强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他拉长、揉碎。护身罡气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急忙稳住心神,全力运转《道德经》功法,阴阳二气在体内形成循环,努力对抗着这股空间扭曲之力。
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急速穿梭,各种扭曲的色彩和线条飞速后退,神识在这里几乎失去了作用,只能感受到剧烈的空间波动。好在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三五息之后,周身压力骤然一轻,那股撕扯感消失了,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他立刻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眼前所见,与他之前想象的任何险地都截然不同。
他正站在一片荒芜的山坡上。天空并非流火墟的昏暗,也非外界的蓝天白云,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由无数种淡雅色彩混合而成的混沌天幕,没有日月,却散发着均匀而温和的光亮,让视线不受阻碍。
放眼望去,脚下是灰黑色的泥土,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质地坚硬的碎石。远处,山峦起伏,但形态颇为奇异,有的如同被巨剑削平了山顶,有的则像是被无形大手捏造成扭曲的塔楼状。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建筑的轮廓,但似乎都已残破不堪。
最引人注目的,是弥漫在这片天地间的奇异气息。它并非纯粹的灵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带着一种阴阳未分、清浊交织的韵味。陈子睿只是正常呼吸,就感觉体内的《道德经》功法自行加速运转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气息,连月来赶路的疲惫竟在缓缓消散。
“这就是……归墟之影内部的景象?好独特的道韵……”陈子睿心中暗惊。此地虽然看似平静,但空气中流淌的那种本源道韵,却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尝试将神识向外延伸,发现此地空间结构果然极其特殊,神识探查范围被大幅压缩,只能覆盖周身百丈左右,再远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那混沌的气息所吞噬。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定星盘,进入这里后,罗盘指针反而彻底不动了,只是微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似乎与此地环境产生了某种共鸣。
“看来此地空间规则与外界不同,寻常定位手段已然失效。”陈子睿将其收起,决定依靠自身探索。
他没有贸然向远处那些建筑轮廓飞去,而是先在落脚的山坡附近仔细探查。山坡上零星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植物,叶片形态古怪,呈现出灰白或暗紫色,质地坚韧。他小心地采集了几片叶子,感应到其中蕴含着微弱的、偏向阴寒或沉郁属性的能量。
走下山坡,前方是一片干涸的河床,河床底部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这些石头触手温凉,内部似乎也蕴藏着极其稀薄的特殊能量。
他沿着河床谨慎前行,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这里异常安静,除了偶尔掠过的、带着奇异道韵的微风,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也感受不到其他生灵的气息,一片死寂。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穿过一片如同石林般的怪异风化岩柱群,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赫然矗立着无数残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气象的建筑群!亭台楼阁,宫阙殿宇,虽然大多都已倾颓,墙壁布满裂痕,爬满了某种暗金色的苔藓,但整体的布局和规模,依然能让人想象出它曾经的辉煌。这些建筑的风格极为古老,与陈子睿所知的任何流派都迥然不同,带着一种苍茫遒劲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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