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谷中,各方势力云集,人族、妖族、晶石族、机械族……气息混杂,或强横霸道,或诡异莫测,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和对即将开启的古地的期待。
陈子睿低调地混在人族修士的队伍里,收敛气息,如同不起眼的礁石。他默默观察着四周,将一些显着的人物和团体特征记在心里。古地之内,这些人既可能是潜在的盟友,也可能是致命的对手。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谷地中央,一道巨大的光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直贯深邃天穹!光柱中,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组合,最终凝聚成一座庞大无比、散发着浩瀚空间波动的古老传送阵。
“入口已开!持有信物者,速速入阵!”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山谷。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一道道身影化作流光,迫不及待地投入那巨大的光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陈子睿深吸一口气,握紧虚衍道尊赐予的那枚非金非玉的令牌,也随着人流,一步踏入光柱。
强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远比寻常传送阵剧烈得多,仿佛要将身体和神魂都拉长、扭曲。若非陈子睿根基稳固,又有“七曜镇界图”在识海中隐隐散发空间稳固之力护持心神,恐怕会极为难受。眼前是光怪陆离、急速变幻的色彩线条,时间感也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刹那,也许是很久,脚下一实,那股剧烈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陈子睿稳住身形,抬眼望去,心神不由得为之一震。
眼前已非苍翠山谷,而是一片深邃无垠的黑暗虚空!脚下是一块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陨石平台,平台边缘延伸出数条由星光凝结而成的“道路”,通向黑暗深处。身后,那座巨大的传送阵光芒正在缓缓黯淡。
先一步抵达的修士们,已经纷纷祭出了各自的飞行法宝或手段,化作一道道流光,沿着不同的星光道路,射向黑暗深处。有的驾驭飞剑,剑气凛冽;有的乘坐华丽飞舟,宝光四溢;晶石族强者直接以自身晶体为舟,破空而行;机械族则驱动着流线型的金属飞行器,喷射着能量尾焰。
目标只有一个——那黑暗虚空深处,隐约可见的一片更加庞大、散发着苍茫古老气息的破碎大陆轮廓,那里,才是真正的古地所在!
此地距离古地大陆,显然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这片黑暗虚空,便是所谓的“星空之路”。虚空中并非绝对死寂,偶尔有细碎的空间涟漪扫过,带着微弱的吸扯力,更深处似乎还隐藏着难以察觉的空间裂缝,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是一段考验,也是对赶路手段的筛选。
陈子睿没有犹豫。他心念一动,一道灰扑扑的梭形影子从芥子袋中飞出,悬停在他面前。这正是他当初在虚衍峰闭关时,依据宗门炼器典籍,结合自身对空间之力的粗浅理解,亲手炼制的“渡虚梭”。梭身长约丈许,材质非金非木,表面铭刻着简化版的稳固空间符文,没有任何华丽的光效,显得朴实无华。
他一步踏入梭内。舱内空间不大,仅容一人盘坐,前方是透明的晶石视窗。随着他真元注入核心法阵,渡虚梭表面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符文微微亮起,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灰色光晕笼罩梭身,隔绝了虚空中无处不在的微弱侵蚀之力。梭尾喷出两道凝练的灰色气流,渡虚梭轻颤一下,便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流光,汇入了一条星光道路,向着古地方向平稳而快速地飞去。
速度不算最快,比那些顶尖的飞舟或擅长飞行的妖族要慢上一些,但胜在稳定、内敛,消耗也相对较小。灰色光晕能有效抵御虚空中的细微空间波动和吸扯力,足以应对这段不算太危险的路程。
渡虚梭在星光道路上平稳飞行。窗外是永恒深邃的黑暗,点缀着遥远而冰冷的星辰。偶尔有绚丽的星云在视野尽头缓缓旋转,瑰丽而孤寂。虚空浩渺,人如微尘。在这绝对的寂静与广阔面前,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感油然而生。
陈子睿没有浪费这赶路的时间。他一边分出一缕心神操控渡虚梭,避开前方偶尔出现的、稍大一点的空间涟漪,一边收敛思绪,将心神沉静下来。
他并非参悟复杂的功法或阵图,而是从芥子袋深处,取出了那本陪伴他最久、也最不起眼的书册——纸质粗糙泛黄,封面是手写的两个古朴篆字:《道德经》。
翻开书页,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这些文字,他早已倒背如流。但每一次重读,在这浩瀚星空的背景下,似乎都有了不同的感受。
看着窗外那永恒流淌的黑暗虚空,感受着渡虚梭在其中的穿行,他默念着“上善若水”。水,无形无相,却能适应万形,滋养万物而不争。此刻的渡虚梭,不也如同水滴行于虚空?顺应那细微的空间波动,不与之硬抗,方能平稳前行。他所追求的混沌之道,包罗万象,是否也该如水般,兼容并蓄,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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