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圣王 第76章 联弱抗强（下）

黑风堡以北的盐场，在经过初期的艰苦开拓与不断优化后，已俨然成了一座秩序井然、日夜轰鸣的庞大工坊。巨大的卤水池在高原清澈的阳光下，反射出片片鱼鳞般的银光。数十座经过墨家子弟与沈家匠师联合改进的“九转沸晶灶”如同沉默的巨兽，灶膛内炉火熊熊，永不熄灭，蒸腾起的白色水汽汇聚成云，在高空被凛冽的朔风吹散。成队的工人在监工的指挥下，熟练地操作着，将结晶出的、雪白晶莹的盐粒铲出，装入特制的麻袋，再由驮马队运往仓库。仓库区，雪盐已然堆积如山，等待着通过秘密商路，换取铁山城急需的粮食、钢铁、药材乃至海外奇珍。这里流淌的已不仅仅是卤水，更是铁山城赖以生存、发展、乃至争霸的血液。

然而，这颗蓬勃跳动的心脏，也成为了王允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无法容忍林枫拥有如此独立且丰沛的财源。

这一日，天色异常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远处黑风山的峰峦，凛冽的朔风卷起地上的砂砾，抽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盐场依旧在喧嚣中运转，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负责守卫的黑风营士卒，在营正赵黑虎的严令下，提高了警戒级别，岗哨上的士兵瞪大了眼睛，不放过远方山峦的任何一丝异动。

突然，远方的天际线上，在那铅灰色云层的背景下，出现了几个几乎微不可察的黑点。它们的速度极快，初时如雁，瞬息间便已能看清轮廓，那并非北漠的狼骑，也非血狼帮的匪众，而是三具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与微弱能量波动的庞然大物！

它们通体由一种暗沉如夜空、却又隐隐流动着符篆光泽的奇异金属与某种坚逾精钢的“铁木”构成，形似传说中的青鸾巨鸟，双翼展开足有五丈余长，翼下并非羽毛，而是交织着无数复杂符文脉络的金属骨架，骨架的关键节点处，镶嵌着鸽卵大小、正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灵石，为这庞然大物提供着澎湃的动力。巨鸟的头部，是极其逼真且狰狞的鹰喙造型，喙尖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庚金之气形成的、不断吞吐不定的能量锋刃，寒光刺目！在每只巨鸟宽阔的背部，都稳稳站立着三到四道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深蓝色长袍，长袍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星辰轨迹图案，脸上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无表情金属面具，只有一双双冰冷、淡漠，仿佛不含人类情感的眼睛露在外面。

“敌袭！高空！是机关傀儡！天机阁的‘青鸾弩’！最高警戒！”了望塔上，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声嘶力竭地拉响了警报，声音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变形！天机阁！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士卒乃至低阶军官而言，这个名字代表着神秘、强大、以及近乎传说般的恐怖！那是凌驾于凡俗战争之上的力量！

盐场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正在劳作的流民和俘虏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炸窝的蚂蚁般四散奔逃，场面一度失控。守卫的士卒虽然久经战阵，心理素质远超常人，但面对那从天而降、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威压的钢铁巨鸟，依旧感到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与无力感。弓弩对空，能否射中且不说，即便射中，又能对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属骨架造成多少伤害？

三只“青鸾弩”并未如同寻常军队般直接冲击盐场防御阵型，它们保持着令人绝望的高度，在盐场上空优雅而致命地盘旋着，巨大的金属翅膀扇动间，带起猛烈的下沉气流，吹得地面飞沙走石，灶台的火焰都为之明灭不定。鸟背上的天机阁弟子，如同操控提线木偶的神明，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混乱的蝼蚁，手中法诀悄然引动。

“咻！咻！咻......！”

刺耳欲聋、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声，猛然从青鸾弩的鹰喙中爆发出来！只见那能量凝聚的喙尖处，瞬间喷射出数道比成年男子手臂更粗、完全由高度压缩凝练的庚金煞气形成的实体能量弩箭！这些弩箭并非简单的直线射击，而是在射出后，于空中自行划出各种刁钻、诡异的弧线，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精准无比地绕过了一些仓促举起的盾牌和障碍物，直指盐场最核心、最脆弱的关键节点——规模最大、产量最高的那几座“九转沸晶灶”、存储大量浓缩卤水的核心水池闸门、以及黑风营守卫部队刚刚集结起来的几个指挥点位！

“轰隆！！！”

“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建筑碎裂声接踵而至！坚固的砖石灶台在庚金弩箭的恐怖威力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瓷器般四分五裂，灼热的卤水、燃烧的炭火混合着砖石碎块，如同烟花般向四周猛烈喷溅，瞬间引发多处火海！核心水池那厚达尺许的硬木闸门，被一道螺旋突进的弩箭轻易洞穿、炸碎，宝贵的、尚未提纯的浓缩卤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迅速污染了周围的土地，损失惨重！而试图组织有效防御的士卒阵地，更是遭到了覆盖性的精准打击，能量弩箭落地后爆开的庚金之气如同无数锋利无比的刀片，向四周疯狂溅射，顷刻间，试图结阵的士卒便倒下了一片，残肢断臂与鲜血混合在泥土与卤水中，场面惨不忍睹！

盐场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在这来自高空、超越认知的降维打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且不堪一击！照此下去，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座凝聚了铁山城无数心血、财富与希望的盐场，就将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和死亡的沼泽！

“顶住！弓弩手，不要慌，目标鸟翼连接处和头部能量源，三轮齐射！盾牌手保护工匠和重要设施撤退！”负责守卫盐场的黑风营副将双眼赤红，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出血，他挥舞着战刀，试图稳住局势。幸存的士卒强忍着巨大的恐惧与伤亡带来的悲痛，依令向天空倾泻着箭雨。然而，普通的制式箭矢射在那青鸾弩闪烁着符文的金属骨架上，大多只是徒劳地溅起一溜火星便被弹开，少数射向头部能量源的箭矢，也被一层无形的能量护盾轻易挡下。而青鸾弩占据着绝对的制空权，可以轻松地调整方位，躲避大部分密集箭雨，继续如同死神般，冷静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摧毁着一切。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

就在这万分危急、眼看大局将倾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心脏跳动，又似来自九霄云外的天道纶音，陡然从盐场后方那座看似普通、实则为苏晓精心挑选的阵眼山包上响起！嗡鸣声带着一种抚平躁动、安定神魂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爆炸、惨叫与混乱！

紧接着，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比坚韧生机的乳白色光幕，以那座山包为核心，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荡开的涟漪，又似一朵骤然绽放的圣洁莲花，迅速而又稳定地向外扩张开来！光幕所过之处，空气中狂暴的庚金煞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抚平，燃烧的火焰势头为之一窒，甚至连人们心中的恐慌都被驱散了几分。不过瞬息之间，一道半透明的、流转着无数细密青翠符文的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大半个盐场的核心生产区、仓库区以及大部分幸存人员笼罩在内！

“噗！噗！噗！噗......！”

后续呼啸而来的庚金能量弩箭，接二连三地撞击在那乳白色的光罩之上！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这些足以撕裂钢铁、粉碎岩石的能量箭矢，撞击在光罩上，竟如同雨点落入深潭，只是激起了一圈圈柔和而坚韧的涟漪，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分解、吸收、净化，最终消散于无形，再也无法对光罩保护下的一切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破坏！

“是苏大家！是苏大家的‘青木回春生生阵’启动了！”有见识的军官激动得热泪盈眶，嘶声大喊，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只见那座作为阵眼的山包顶端，不知何时已悄然站立着一道绝美的身影。苏晓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月白裙裾，在山风中轻轻飘动，宛如谪仙临凡。她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复杂而玄奥的法印，周身散发着纯净而磅礴的木系魂力，这些魂力如同涓涓溪流，注入她脚下那早已刻画好、此刻正熠熠生辉的巨大阵法纹路之中。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鼻尖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如此大型的防御阵法，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在她身后，数名魂力修为最高的医官营弟子，同样盘膝而坐，面色肃穆，将自身魂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阵法，共同支撑着这守护生命的希望之光。

天空中的三只青鸾弩显然没有预料到会遭遇如此强力的阵法阻碍，它们的盘旋轨迹出现了一丝紊乱，鸟背上的天机阁弟子们那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中，也首次出现了清晰的愕然与凝重。他们迅速以某种神识传音交流着，似乎在评估这阵法的强度与破解之法。

然而，还没等他们商讨出对策，或者说，还没等他们从这意外的阻碍中回过神来，更加狂暴、更加不容置疑的反击，已然降临！

“藏头露尾的杂碎！仗着几块破铜烂铁，就敢来你石蛮爷爷的地盘撒野？！给老子滚下来受死！！”

一声如同洪荒凶兽挣脱枷锁般的咆哮，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纯粹的暴力意志，如同平地惊雷，自盐场外围茂密的黑风山林中炸响！声音未落，一道漆黑如墨、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身影，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又似逆冲苍穹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从山林中悍然冲天而起，直扑距离最近的那只青鸾弩！正是奉林枫密令，早已潜伏多时、憋了一肚子火的石蛮！

他竟然完全不借助任何法器、符箓的外力，仅仅凭借自身修炼到极致、堪称蛮横无匹的肉身力量，以及那狂暴无边的“黑虎煞气”对地面的猛烈反冲，实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跃冲天！他手中那柄门板大小、沉重无比的骇人巨斧，此刻完全被浓郁如液体的黑虎煞气所包裹，煞气翻滚间，隐隐凝聚出一头仰天咆哮的黑色巨虎虚影，带着撕裂苍穹、粉碎一切的意志，以最简单、最直接、最蛮横的姿态，悍然劈向那只青鸾弩最为脆弱的翅根与躯干的连接枢纽！

“大胆狂徒！”青鸾弩背上的天机阁弟子又惊又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完全依靠肉身蛮力的攻击方式！为首的弟子厉喝一声，连忙操控傀儡试图侧身规避，同时青鸾弩翼下符文急速闪烁，瞬间凝聚出七八道更加粗壮、锋锐的庚金弩箭，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凄厉的尖啸，从不同角度射向空中无处借力的石蛮！

石蛮面对这足以将重甲骑兵连同战马一同撕碎的攒射，竟是不闪不避，口中发出一声更加狂野的怒吼，周身缠绕的黑虎煞气骤然沸腾、压缩，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层厚达尺许、凝练无比的漆黑护体罡罩！庚金弩箭接连撞击在罡罩之上，发出沉闷如击败革的“噗噗”声响，虽然打得罡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甚至有几道穿透了罡罩，在他坚韧如铁的躯体上划开了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瞬间飙射而出！但石蛮的去势，竟没有丝毫减缓！他凭借着一股悍不畏死、以伤换命的疯狂劲头，硬生生扛住了这波致命的拦截！

“给......我......断！！”

伴随着石蛮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那凝聚了全部力量、信念与煞气的巨斧，终于带着毁灭一切的轨迹，狠狠地劈砍在了青鸾弩左侧翅根那闪烁着密集符文、看似最为坚固的金属关节处！

“硿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酸倒齿的、混合了金属断裂与符文崩溃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那足以承受强弓硬弩反复射击、铭刻了加固阵法的特殊金属关节，在石蛮这蛮霸到极致、凝聚了毕生修为的舍身一斧之下，竟如同脆弱的枯木般，应声而断！巨大的金属翅膀带着扭曲的断口和闪烁不定的符文灵光，脱离了主体，歪歪斜斜地向地面坠落。失去了平衡的青鸾弩发出一连串刺耳的、仿佛金属哀鸣的嘎吱声，庞大的躯体失控地旋转、倾斜，冒着紊乱的能量火花，如同折翼的鸟儿般，向着荒凉的山麓一头栽去！鸟背上的天机阁弟子惊慌失措，纷纷激活了保命的“浮空符”或类似降落伞的法器，如同蒲公英般飘散落下。

另外两只青鸾弩见状，立刻放弃了继续攻击阵法光罩，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翼下符文全力亮起，更加密集、更加炽烈的庚金弩箭如同疾风骤雨，瞬间将刚刚落地、浑身浴血、喘息未定的石蛮笼罩！誓要将这个胆敢摧毁他们珍贵傀儡、亵渎天机阁威严的莽夫，彻底轰杀至渣！

然而，就在这漫天弩箭即将把石蛮吞噬的刹那......

“你们的对手，是我。”

一个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它们的核心控制法阵旁，亦或是在操控者的灵魂深处响起。没有预兆，没有痕迹，如同原本就存在于那里。一道玄色的身影，仿佛从虚无中迈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其中一只青鸾弩的正上方，恰好处于其攻击的死角与感知的盲区！正是林枫！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近在咫尺、狰狞无比的金属鹰喙和其上吞吐不定的致命能量锋刃，也没有理会周围闪烁的符文与激射的弩箭，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脚，然后，向着下方那庞大的、代表着天机阁精湛机关术的造物，轻轻一踏！

这一踏，看似云淡风轻，毫无烟火气。但就在他脚底触及青鸾弩背部装甲的瞬间，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整片空间仿佛骤然凝固、压缩！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无形的力场如同万丈山岳般轰然压下！那只青鸾弩周身闪烁的符文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庞大的金属躯体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变形声，其内部的能量回路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寸寸断裂、崩溃！鸟背上的天机阁弟子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感觉仿佛整个天空都塌陷了下来，将他们连同身下的机关造物，一同碾碎！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都要震撼人心的巨响，如同天神擂动的战鼓，响彻四野！第二只青鸾弩，连同其背上所有的天机阁弟子，就在林枫这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兵家道种统御之力、引动了周遭天地元气共鸣的一踏之下，当空解体！化作一团极其耀眼、混合了金属碎片、灵石粉末与血肉残骸的巨大火球，如同节日里最绚烂却又最残酷的烟花，在阴沉的天空中猛然绽放，然后纷纷扬扬地洒落！

兵家道种加持之下，林枫对于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他无需华丽的招式，无需澎湃的能量外放，举手投足之间，自身意志便与一方天地相合，言出法随，脚踏山倾！

最后一只青鸾弩的操控者，透过神识“看”到同伴那瞬间灰飞烟灭的惨状，吓得亡魂皆冒，肝胆俱裂！什么任务，什么天机阁的威严，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他拼命地、几乎是燃烧神魂般催动着脚下傀儡核心的灵石，青鸾弩发出一声近乎悲鸣的嗡响，将所有能量用于加速，如同惊弓之鸟，化作一道扭曲的青色流光，向着朔方城的方向，不顾一切地仓皇逃窜，只恨父母少生了两只翅膀！

盐场攻防战，以天机阁三只珍贵的“青鸾弩”一毁、一逃、一坠落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当幸存的盐场军民，看着天空那团尚未完全消散的火球尘埃，以及远处山麓下燃烧的傀儡残骸和飘落的“浮空符”时，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林枫、石蛮、苏晓等人如天神般的敬畏，瞬间达到了顶点！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响彻黑风山麓！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朔方城，王允闻讯，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暴怒攻心，竟当场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图！他耗费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动用了巨大的人情，才请动天机阁出动三具“青鸾弩”，本以为足以将铁山城的经济命脉彻底扼杀，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如此惨痛的结局！而林枫、石蛮、苏晓等人所展现出的，足以正面硬撼、甚至碾压超然势力高端战力的恐怖实力，更是如同一声响亮的警钟，重重地敲击在北疆所有观望者，尤其是那些暗中与“北疆抗盟”联络的“弱者”心头。

“联弱抗强”的战略，经此一役，不再是纸面上的空谈与理想化的口号。铁山城用铁与血的事实，向整个北疆证明了，它不仅拥有保护盟友不受欺凌的决心，更具备了对抗乃至击败任何强权的实力！越来越多的“弱势力”，不再犹豫，开始更加主动、更加坚定地向铁山城靠拢，向“北疆抗盟”递出了投名状。王允统治的冰山之下，积蓄已久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咆哮，誓要焚毁一切旧的枷锁。北疆的天，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