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爹又被陛下拖去砍头啦！ 第50章 暗室求物

林嬷嬷的暗中查访需要时间，沈清弦并未坐等。她深知，在根基未稳之时，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她采取了一种更为迂回和谨慎的策略——以“新妇学习”之名，行暗中调查之实。

她每日依旧准时向婆婆陆夫人请安，态度愈发恭顺。请教府务时，不再泛泛而谈，而是有针对性地提出一些具体问题，尤其集中在日常用度、采买流程等环节。例如：

“母亲，儿媳查看旧账，发现去岁冬日府中银霜炭的采买量似乎比前年多了两成，可是因去岁格外寒冷？还是府中增添了人口？” 。实则暗中比对用量是否合理。

“母亲，这‘锦华轩’的绸缎账目上记的杭细价格，与儿媳在京中铺面所闻市价似有细微出入，可是因咱们府上采买的是特供上品？” 。实则试探价格水分。

她提问的方式极其巧妙，总是以“请教”、“学习”、“怕不懂行情闹笑话”为借口，将质疑包裹在谦逊的外衣下，让陆夫人即使心中不悦，也难以直接斥责，反而有时会被勾起一丝疑惑，下意识地去回想或核实。

陆夫人起初并未多想，只当是儿媳细心，但次数多了，尤其是当沈清弦的问题总能触及一些她平日未必特别关注、却又确实关键的细节时，她心中那根弦也渐渐绷紧了。她掌家多年，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有时碍于情面，尤其是对自己带来的老人，或忙于其他事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被儿媳这般“请教”，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隐隐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却又抓不住具体证据。

与此同时，沈清弦加派了知书和侍剑，以各种理由，如送点心、询问针线花样、借阅花样子等频繁出入厨房、库房等区域，暗中观察管事嬷嬷们的神色、交谈，留意有无异常往来。

几天后，林嬷嬷带回了初步消息，印证了沈清弦的猜测。

“小姐，”林嬷嬷压低声音，面色凝重，“老奴仔细打听了，负责府中大宗采买的内院管事钱嬷嬷，是陆夫人陪房，近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她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年前还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最近却突然阔绰起来，不仅在城南盘下了一间不小的绸缎庄，还常出入酒楼挥霍。还有厨房负责采买蔬菜禽蛋的二管事李婆子，也是陆夫人旧人，原本家境寻常，最近却给她女儿添置了好几件金首饰。”

林嬷嬷顿了顿，声音更低：“更蹊跷的是，老奴从一个在厨房帮佣的、与李婆子同乡的婆子那里听说，李婆子前几日酒后失言，抱怨钱嬷嬷‘吃肉连汤都不给下面人留一口’，还说什么‘新夫人眼睛毒，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之类的浑话。”

“另外，”林嬷嬷补充道，“老奴按小姐吩咐，留意了东南角那边。钱嬷嬷和李婆子常借口对账，在库房旁边的一间小耳房里碰头，一待就是半晌，门窗紧闭，神神秘秘的。”

线索指向性非常明确！钱嬷嬷和李婆子，作为采买环节的关键人物，有重大贪墨嫌疑！而且她们似乎已经察觉到新主母在关注账目，产生了危机感。

就在这时，惊澜的预警再次出现。一次钱嬷嬷来回禀采买事项时，惊澜恰好在一旁玩耍，钱嬷嬷刚退下，惊澜就跑到沈清弦身边，小声说：“娘亲，刚才那个嬷嬷身上的味道，和那天闻到的‘铜钱臭’好像！还有……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是月儿觉得，她心里好像没有在笑。” 孩子的直觉，往往比成人更敏锐。

沈清弦心中冷笑，看来，这些蛀虫不仅贪墨，还试图在她面前演戏。她意识到，必须加快行动，必须在她们狗急跳墙、销毁证据或制造更大麻烦之前，掌握确凿证据。

然而，调查遇到了第一个波折。当沈清弦试图调阅更早的、尤其是钱嬷嬷经手的所有原始票据和入库记录时，却遇到了阻碍。掌管档案的老文书推说部分旧档因库房修缮暂时封存无法取出，而钱嬷嬷那边，则以“年前账目已由夫人过目核销，票据已归档，不便轻易翻动以免混乱”为由，软中带硬地拒绝了沈清弦“学习观摩”的请求。这显然是推脱之词，背后定然有鬼，也说明对方已有防备。

沈清弦没有强求，以免打草惊蛇。她改变策略，让侍剑夜间潜入档案房和钱嬷嬷等人可能存放私物的地方探查，同时，让林嬷嬷设法从与将军府有来往、但又非钱嬷嬷嫡系的供货商那里旁敲侧击。

就在调查似乎陷入僵局时，转机意外出现。明月在一次由乳母带着去花园玩耍时，偶然捡到了一个小巧的、掉落在假山缝里的鎏金耳坠。耳坠样式精巧，却并非府中规制之物。沈清弦看到耳坠，心中一动，让林嬷嬷悄悄打听府中近期谁戴过类似的耳坠。很快，消息传来，厨房李婆子的女儿前几日来府中探望时，曾戴过一副相似的耳坠，且李婆子女儿家境寻常，本不该有如此贵重的首饰。

沈清弦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李婆子收受好处后，得意忘形给女儿的，而女儿不慎遗失。这是一个突破口！她命人暗中盯紧李婆子和她的家人，果然发现李婆子女婿近日与城中一家名为“丰裕行”的粮油铺伙计往来密切，而“丰裕行”正是将军府粮油的主要供应商之一！

顺藤摸瓜，侍剑夜探“丰裕行”东家宅邸，虽未找到直接账本，却偷听到了东家与账房先生的谈话片段，提及“将军府那边的‘份例钱’这个月要加倍，新夫人查得紧，钱嬷嬷要求封口”等关键信息！

证据链正在一点点收紧，但还缺最致命的一环——直接的账目证据或赃款赃物。而对方，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变得焦躁。沈清弦知道，决战的时刻，快要到了。她必须想办法，撬开一个缺口，而最好的缺口，可能就是意志相对薄弱的李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