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众人退后,自己则拿起打火机,深吸一口气,走向那些摆放好的雷管。
顾倾然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又瞥了眼空间里的宝贝,心里默默道:等出去了,这些就先找地方兑成现钱。不管将来有多少麻烦,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随着无邪点燃引线,“滋滋”的声响在寂静的墓室里格外清晰。众人屏住呼吸,看着火星沿着引线飞快蔓延,然后猛地转身,往角落扑去。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碎石飞溅,整个墓室剧烈摇晃起来。
爆炸声浪还未散尽,墓顶被炸出的缺口处已传来“哗哗”的水声——海水正顺着裂缝疯狂倒灌,浑浊的水流裹挟着碎石砸落,整个墓室瞬间成了泽国。
顾倾然眼疾手快,在水流淹没天宫模型的前一秒,意念一动,将那座精致的缩小建筑收进了空间。这玩意儿耗费了无数工匠心血,留在这儿只会被海水冲毁,带走总好过彻底湮灭。
收完模型,她余光瞥见穹顶那些夜明珠还在发光,又顺手将几颗松动的夜明珠和墙角几块罕见的鱼眼石一并收走。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往缺口处游去。
海水已经没过胸口,冰冷刺骨。顾倾然奋力向上划水,刚冲出缺口,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海水中,一团乌黑的长发正死死缠着一个人影——是无邪!
那禁婆的头发像有生命般,越缠越紧,无邪被勒得脸色发紫,手脚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顾倾然看得一阵无语——这小三爷真是邪门,好的不招,专招这些阴邪玩意儿。
她正想上前,就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刀刃在水中划出寒光,精准地劈向那团黑发。“嗤啦”一声,几缕头发被斩断,化作墨色的絮状物在水中散开。
禁婆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更多的头发涌了过来。顾倾然立刻跟上,从背包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硫磺粉,猛地撒向禁婆的本体。
硫磺遇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禁婆的头发瞬间蜷缩起来,动作明显迟滞。张起灵抓住机会,古刀横劈,将缠住吴邪的头发尽数斩断,顾倾然趁机伸手,一把揪住吴邪的后领,像提溜小鸡似的将他往上游拽。
“咳……咳咳……”无邪呛了好几口海水,终于能顺畅呼吸,看清来人后,虚弱地喊了声,“顾……顾倾然……”
“闭嘴,使劲游!”顾倾然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手上力道却没松。张起灵断后,古刀不断挥出,将追来的头发一一斩断,为他们扫清障碍。
海水还在上涨,头顶的光亮越来越近——那是海面的方向。胖子和黑眼镜带着阿宁已经游在前面,正回头焦急地张望。
顾倾然拽着无邪,跟着张起灵奋力向上,冰冷的海水不断冲击着他们,但谁都没有松劲。直到冲破水面的那一刻,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众人瘫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
无邪趴在木板上,吐着海水,看向顾倾然的眼神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点不好意思:“谢了……”
顾倾然白了他一眼,把口袋里一块没被打湿的压缩饼干扔给他:“先垫垫,下次再招这些东西,我可不管你了。”
话虽如此,她看着远处张起灵沉默望海的背影,又看了看胖子正和黑眼镜分着半瓶水,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这次大家都还在。
至于收进空间的那些宝贝,还有那座天宫模型,就当是这次下斗的“纪念品”吧。毕竟,能活着把它们带出来,本身就已是万幸。
黑眼镜和张起灵几乎同时浮出水面,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朝着胖子所在的礁石游去。胖子正费劲地往礁石上爬,肚子上的肥肉晃悠着,嘴里还骂骂咧咧:“他娘的,这海水冻得老子骨头都疼……”
无邪缓过劲来,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海面,突然脸色一变:“阿宁呢?”
他记得黑眼镜带着阿宁先游上来的,怎么这会儿没见人影?“难道她没跟上?”无邪说着就要往下跳,“我下去找找!”
“找个屁!”胖子一把拽住他,指着远处的海平面,“你自己看!”
无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快艇正乘风破浪往远处驶去,船头站着的人影不是阿宁是谁?她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她……她怎么自己走了?”无邪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刚才在墓里还生死与共,怎么转脸就独自一人跑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涩。
“妈的,这娘们够狠!”胖子忍不住骂出声,“合着咱们拼死拼活救她,她倒好,悄默声开着快艇溜了!这叫什么事儿!”
无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他总觉得阿宁虽然行事利落,却不至于如此凉薄,可眼前的景象又由不得他不信。
旁边的顾倾然看着他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她早就觉得阿宁不对劲,从被海猴子拖走却还能留着一口气,到醒了之后异常安静,摆明了藏着心思。也就吴邪这实心眼,还把人家当需要保护的同伴,这会儿被摆了一道,怕是还没回过味来。
“别想了。”顾倾然淡淡开口,“她本来就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各有各的目的罢了。”
黑眼镜靠在礁石上,把玩着墨镜,闻言笑了笑:“小姑娘看得明白。这行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同伴,不过是暂时凑个伙,目的达到了,自然各走各的路。”
张起灵也只是沉默地看着那艘远去的快艇,没什么表情。
无邪低下头,看着礁石下翻滚的海浪,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顾倾然说得对,可还是觉得不舒服。这种被利用、被抛弃的感觉,像根刺扎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