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庄的深夜,寨门早已紧闭,只有了望哨的火把在寨墙上忽明忽暗。突然,一道黑影从庄西的密道钻了进来,踉跄着扑到寨墙下,嘴里微弱地喊着:“宋……宋小哥……有……有急信……”
值守的队员连忙将人扶起,借着月光一看——竟是许久未露面的卧底铁蛋!他浑身是伤,左臂缠着渗血的破布,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粗布衣裳被划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
队员们连夜将铁蛋抬到宋阳的书房,宋阳刚睡下就被叫醒,看到铁蛋的模样,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能让铁蛋伤成这样、冒死传回的消息,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铁蛋,挺住!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阳让人找来李氏,给铁蛋处理伤口,自己则蹲在床边,轻声问道。
铁蛋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小布团——那是他藏在伤口敷料下带回来的,油纸已经被血浸透。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小……小哥……山海关……李闯王败了……退出北京了……”
宋阳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展开布团,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却格外潦草的字,是铁蛋和石头娃、狗剩联名的笔迹,显然是仓促间合力写下的:
四月底,李自成率大顺军与吴三桂在山海关大战,清军多尔衮突然率八旗兵参战,大顺军腹背受敌,全线溃败。
五月初,李自成退出北京,往陕西方向撤退,清军一路追击,所过州县皆被占领。
清军已控制北京及周边,正分兵南下,军纪极严却也极狠,凡抵抗者,城破后皆“屠城三日”,大顺军残部望风而逃,明军根本无法抵挡。
石头娃、狗剩已在撤退中失散,铁蛋孤身南下,冒死传回消息,清军或于月内抵达本省。
布团上的字不多,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宋阳和闻讯赶来的王二柱、赵老蔫、周虎心上。王二柱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碗碟摔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李……李自成败了?清军……清军入关了?”
赵老蔫手里的烟锅掉在地上,火星溅起又熄灭,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前还在和王县令、王老虎周旋,怎么突然之间,天下就变了天?
铁蛋看着众人的反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小……小哥……清军……很厉害……快……准备……”说完,便因失血过多和体力透支,昏了过去。
李氏连忙给铁蛋喂了些掺了空间泉水的温水,摇头道:“他伤得太重,还得好好休养,但暂时无性命之忧。”
宋阳将布团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大脑飞速运转——清军入关,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局势判断都被推翻,天下格局彻底颠覆。
之前,宋家庄的威胁是地方流寇、**的明军、王县令和王老虎这样的地方势力;可现在,这些威胁都成了“小打小闹”,真正的致命威胁,是从关外汹涌而来的清军。这支由多尔衮率领的八旗主力,不仅战斗力远超大顺军和明军,更有着“屠城立威”的残忍手段,一旦抵达本省,地方上的所有势力,无论是宋家庄、周家庄,还是王县令、王老虎,在清军面前都如同蝼蚁。
“之前和王县令的僵持,和王老虎的恩怨,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宋阳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冷静,“清军入关,他们首先要应对的是清军,而不是咱们。但这不是好事——清军不会容忍任何地方武装的存在,要么被收编,要么被剿灭,没有第三条路。”
王二柱也渐渐冷静下来,皱着眉道:“收编?咱们能信清军吗?他们要是让护庄队去当炮灰怎么办?”
“不仅是护庄队。”赵老蔫终于缓过神,声音带着颤抖,“清军屠城的事,铁蛋在信里写了——凡抵抗者,城破后就屠城。咱们宋家庄有坞堡、有武装,要是不投降,会不会被当成‘抵抗者’?”
周虎曾是黑风寨的人,见惯了流寇的凶残,却也怕清军的“屠城”:“流寇抢了东西就走,清军是要占地盘、杀人立威,这比流寇可怕十倍!”
宋阳点点头:“之前咱们的目标是‘守住宋家庄,安稳过日子’,现在这个目标要变了——安稳过日子已经不可能,咱们必须做好‘应对清军’的准备。王县令和王老虎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但要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看看他们会不会投靠清军,或者联合其他势力抵抗。”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清军南下需要时间,从北京到咱们这儿,最快也得一个月。这一个月,就是咱们最后的准备时间——坞堡必须加快完工,震天雷要多造,护庄队要扩编,粮食要加紧储备,还要联系周家庄、张大户他们,告诉他们清军入关的消息,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虽然早在铁蛋之前的消息里,宋阳就知道清军在关外虎视眈眈,也做了心理准备,但当“清军入关”的消息真正确认时,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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