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吾乃永乐第四子 第43章 庭院深深暗香浮

北京城的喧嚣与暗涌，似乎都被那无形的结界隔绝在外。朱高燨的府邸内，时光流淌得缓慢而宁静。初夏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廊下的风铃偶尔被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更显庭院幽深。

苏怜雪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在朱高燨不惜本源的温养和府中清净环境的调养下，她苍白的面颊日渐红润，原本瘦弱的身形也丰腴了些许，行动间虽仍带着几分久病初愈的柔弱，但眉宇间的郁结之气已散，眼眸流转间，恢复了昔日的灵动与光彩。

这日午后，朱高燨并未在静室打坐，而是难得地坐在庭院石亭中，面前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炭炉上泉水初沸，白气袅袅。他动作并不娴熟，甚至有些生疏，但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这是他从府中库房找出的旧物，依稀记得怜雪年少时似乎颇喜茶道。

怜雪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襦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缓步从廊下走来。看到亭中景象，她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眼中漾开暖意。她走到朱高燨身旁坐下，轻声道：“燨哥哥，让我来吧。”

朱高燨抬眼看她，见她气色甚好，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微微颔首，将位置让了出来。

怜雪净手焚香，素手烹茶。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温婉娴静，烫杯、置茶、冲泡、分汤，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与院中的花草清气交融，沁人心脾。

“这是雨前龙井，我记得燨哥哥以前不喜浓茶，这茶性清淡，应该合口。”怜雪将一盏澄碧清亮的茶汤递到朱高燨面前，声音轻柔。

朱高燨接过，指尖触及微温的杯壁，看着眼前女子恬静的侧脸和那双专注沏茶的眼眸，心中那片万载冰封的湖面，似乎有春风拂过，漾开细微的涟漪。他品了一口，茶香清冽，回甘悠长，确实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很好。”他放下茶盏，简短的称赞却让怜雪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两人对坐品茗，偶尔交谈几句，多是怜雪说起府中发现的几株罕见的花草，或是回忆起北平旧王府的些许趣事，声音轻软，带着浅浅的笑意。朱高燨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那份专注的平静，本身便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阳光暖暖地洒在二人身上，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绵长。对于历经磨难的怜雪而言，这般岁月静好的光景，曾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而对于睥睨诸天的朱高燨来说，这般沾染着烟火气的宁静，亦是陌生而珍贵的体验。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夕阳西斜，将庭院染成一片暖金色时，一直看似闭目养神的朱高燨，忽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丝极淡的寒芒掠过。他看似随意地拈起石桌上的一片落叶，指尖微不可察地弹了一下。

几乎同时，庭院角落一丛茂盛的蔷薇花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击中的闷响，随即，一股极其淡薄、却与南京“暗香”同源、带着一丝阴邪气息的精神波动，如同被掐灭的火星般，骤然消散！

怜雪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只是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清新了许多。她见朱高燨看向花丛，便随口问道：“燨哥哥，怎么了？”

“无事，”朱高燨神色恢复如常，淡淡道，“一只不懂规矩的虫子，溜进来了而已，已经清理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拍死了一只飞虫。但怜雪却从他瞬间冷冽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她聪慧地没有多问，只是心中微微一紧，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府邸，也并非绝对的铜墙铁壁。

朱高燨心中冷笑。果然忍不住了吗？竟然动用如此精妙的隐匿和窥探法术，试图窥视府内情形。看来那位“先生”虽然下令蛰伏，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或者说……恐惧，想要确认苏怜雪的状况以及他的虚实。

刚才那道隐匿的神念，极其微弱隐蔽，若非他神识超凡，几乎难以察觉。对方显然也十分谨慎，只敢远远窥探，一击不中，立刻断开了联系，倒是果断。

“怜雪，”朱高燨看向她，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近日若无必要，不要独自离开主院范围。我会在庭院四周再加固几层禁制。”

怜雪乖巧点头：“我明白，燨哥哥放心，我不会乱走的。”她知道，燨哥哥如此叮嘱，必然有他的道理。外面的风雨，她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份山雨欲来的压抑。

朱高燨看着她信任的眼神，心中杀意稍敛。他起身，走到庭院中央，双手结印，道道玄奥的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将这座府邸的防护结界再次加固。这一次，他不仅加强了隐匿和防御，更添加了几道凌厉的反击禁制，任何带有恶意的窥探或闯入，都将付出惨重代价。

做完这一切，夜幕已然降临。府中灯火次第亮起，温暖而安宁。

朱高燨站在廊下，望着被结界笼罩的、看似平静的夜空，眼神深邃。

对方的试探，印证了他的猜测。平静即将被打破。而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来的是阴谋诡计，还是雷霆杀伐，他都一并接下。

只是，在这暴风雨来临之前，他希望能让身旁的女子，再多享受片刻的安宁。

他转身，走向暖阁。阁内，怜雪已备好了晚膳，灯火下，她的身影纤细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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