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吾乃永乐第四子 第37章 北归路漫情渐生

江畔夜袭的余波，并未在朱高燨心中留下太多痕迹。于他而言，那不过是清理了几只聒噪的蚊蝇，顺手给那位藏头露尾的“先生”一个明确的警告。但对于苏怜雪而言，那一夜的情景却如同烙印般深刻。她亲眼目睹了朱高燨如同神只临凡般的手段，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那份超越凡俗的绝对力量，既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全，也让她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仰望的距离感。

接下来的几日行程，怜雪变得比往常更加沉默。她依旧紧紧跟在朱高燨身边，但目光偶尔会停留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可以毫无顾忌拽着他衣袖撒娇的小女孩了。十余年的磨难，让她懂得了世事艰难，而朱高燨展现出的力量，更让她明白，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朱高燨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他放缓了脚步，不再一味追求速度，而是更多地照顾她的感受。路过景色宜人之处，他会稍作停留，陪她看看山水；遇到城镇，也会寻干净的客栈住下，让她能好好休息，甚至偶尔会买些当地的小吃或女孩家喜欢的玩意儿递给她，虽然动作依旧略显生硬，但那份笨拙的关切，却让怜雪心中的那点疏离感渐渐消融。

这日，他们行至一处名为“清溪镇”的江北小镇，恰逢镇上集市，人来人往，颇为热闹。朱高燨见怜雪气色尚可，便决定在此歇息半日。

走在熙攘的街道上，看着两旁叫卖的各色货物，听着孩童的嬉闹声，感受着这久违的、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生活，怜雪一直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松弛了下来。她的目光被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吸引，那晶莹剔透、造型各异的糖人，勾起了她儿时的记忆。

朱高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脚步微顿，随即走到摊前，买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糖人，递到她面前。

怜雪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糖兔，又抬头看看朱高燨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眼神温和的脸，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浅浅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谢谢燨哥哥。”她接过糖人，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那点因力量差距而产生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被这简单的甜蜜冲淡了许多。

朱高燨看着她脸上难得的笑容，心中也微微一动。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很愿意看到她开心的样子。这种陌生的、想要呵护一个人的柔软情绪，对他而言，是比掌控雷霆、湮灭万敌更为新奇的体验。

两人在镇上寻了家干净的茶馆坐下歇脚。茶馆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前朝旧事，茶客们听得津津有味。怜雪小口吃着糖人，听着说书，偶尔低声与朱高燨交谈几句，气氛难得的轻松。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行商模样的茶客的谈话声，隐约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北京城那边，最近可是不太平！”

“哦？又出什么大事了？莫非是北伐有变？”

“不是北伐，是宫里！听说那位刚回京不久的四皇子，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发了大火，差点把奉天殿的屋顶都给掀了！”

“四皇子？就是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殿下？他为何发火？”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为了一个女子……据说是他早年失踪的青梅竹马，被什么前朝余孽给害了，四殿下雷霆震怒，放出话来，要血债血偿呢！”

“啧啧，看来这北京城，又要起风浪了……”

这些市井传言，虽多有夸大不实之处，但核心信息却让朱高燨眼神微凝。消息传得这么快？看来他离开北京后，老爷子（朱棣）和大哥（朱高炽）那边，定然是借着他留下的由头，开始对朝中某些势力进行清洗了。这倒省了他不少事。

怜雪也听到了谈话，握着糖人的手微微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向朱高燨。

朱高燨对她微微摇头，示意无妨。他放下几枚铜钱，起身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离开清溪镇，再次踏上北上的路途。经过半日的放松，怜雪的心情明显开朗了许多。她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沉默，偶尔会主动找些话题。

“燨哥哥，北京……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和以前在北平的时候，变化大吗？”

“嗯，变化很大。老爷子迁都后，大兴土木，比当年的北平城要宏伟许多。”

“那……皇宫呢？是不是很气派？”

“也就那样。不过是更大一些的牢笼罢了。”

夕阳下，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一问一答间，往昔的默契似乎又回来了几分。怜雪看着身旁男子坚毅的侧脸，感受着他虽不热烈却始终存在的守护，心中那份超越友情的情愫，如同春日的藤蔓，悄然滋长，缠绕心间。

她忽然觉得，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无论他拥有怎样通天彻地的能力，只要他在身边，她便无所畏惧。

朱高燨虽未回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身旁女子情绪的变化，那逐渐升温的依赖和信任，让他那颗万载修炼早已冰封的心湖，也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北归路漫，前路未知。但两颗饱经磨难的心，却在彼此的陪伴下，逐渐靠近，为这充满杀伐与权谋的旅途，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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