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串串烧 第21章 驰道工程队

李丞相的KPI与地方的鸡毛信

相比于蒙恬在北方吹着风沙啃硬骨头，丞相李斯负责的“国家级高速路网”——驰道项目，看起来似乎“文明”一些，但其牵扯范围之广，协调难度之大，对帝国基层治理能力的考验，丝毫不亚于长城。

李斯在丞相府设立了一个临时的“驰道工程总指挥部”，墙上挂满了巨大的工程进度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小旗标注着各条线路的规划、开工和完成情况。他每天都要听取各郡“项目办主任”的汇报，处理雪片般飞来的公文。

“丞相！三川郡急报！规划线路上的一个村落，村民集体阻挠施工，说驰道占了他们的祖坟，要求更改线路或巨额赔偿！”

“丞相！泗水郡来文！当地石料供应不足，请求从邻郡调拨，但预算……”

“丞相！薛郡汇报！征发的民役数量不足，且有大量逃役现象，请求派兵协助抓捕！”

“丞相！会稽郡反映，南方多雨，按照标准工艺夯实的路基遇水容易变软，请求增加排水设施预算！”

李斯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同时抛接着十几个火把的杂技演员，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皇帝陛下只要结果，不管过程。而他，必须对过程和结果双重负责。

“告诉三川郡守，”李斯不耐烦地对下属指示，“帝国工程，岂容刁民阻挠？让他们限期自行解决，否则他这个郡守的KPI考核，直接评为下下等！至于祖坟……让他们迁走便是，按标准给予补偿，不得多给一个铜钱！”

“泗水郡的石料问题，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邻郡的石料不用钱吗？运输成本谁出？让他们就近开发新石场！”

“薛郡的民役……哼，肯定是地方官办事不力，威慑不够！准其所请，调一队郡兵过去，严查逃役，以儆效尤！”

“会稽郡的排水问题……让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微调工艺，但预算不能增加！自己想办法从别的项目里省！”

一道道指令从丞相府发出，冷酷而高效。李斯的逻辑很简单：皇帝的KPI必须完成，帝国的预算必须控制，至于执行过程中的具体困难……那是地方官的问题，解决不了，就是无能。

压力层层传导下去，到了郡县一级，更是鸡飞狗跳。

某郡的郡守府，灯火通明。郡守大人正对着下面各县的县令咆哮：“你们看看！看看这进度表！就你们县拖了后腿！丞相府三天一催，五天一问，我这脑袋都快被骂没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十天之内，你们县负责的那段路基必须给我夯实！不然，明年你们县的财政预算，全部砍半！”

下面的县令们愁眉苦脸。一个县令小声辩解：“郡守大人，不是下官不尽力啊！实在是民夫不够，工具也短缺，而且最近雨季，实在没法施工啊……”

“放屁！”郡守一拍桌子，“人手不够？就去抓！工具短缺？就让民夫自带！雨天不能施工？那就晚上点着火把干！总之，工期不能拖！这是政治任务！”

县令们噤若寒蝉，只能回去继续压榨基层。于是，乡野之间，随处可见被胥吏驱赶着上工的民夫，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在皮鞭和呵斥声中，机械地挖掘、夯土、搬运石料。怨气在无声地积累，如同被不断压紧的弹簧。

一份份写着“民力凋敝”、“怨声载道”、“恐生事端”的密报，被一些尚有良知的基层小吏悄悄送出，试图直达天听。但这些微弱的声音，大多淹没在了丞相府一片“形势大好，进度喜人”的汇报声中。李斯需要的是数据，是进度，是能让皇帝陛下满意的报表，而不是这些“负能量”的杂音。

跨时空吐槽小剧场：

宋仁宗赵祯（看着水镜中各地郡守的狼狈相，心有戚戚焉）： “唉，李斯这丞相，当得也忒不容易了。上面有始皇帝这样的霸道老板催逼，下面有各郡县的琐事烦心。朕每日里看着各地请求拨款修河堤、赈灾荒的奏章，都觉着头大如斗。始皇帝倒好，同时上马四个超级工程……这现金流，到底是怎么周转的？莫非秦朝的印钞机……不对，是铸铜炉，特别厉害？还是说，文景二帝他们老刘家，其实是从嬴政手里接了个烂摊子，才不得不那么‘抠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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