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通道内,时间仿佛凝固。浓重的烟尘缓缓沉降,如同覆盖在伤口上的灰烬。能源井爆炸的余波已然散去,只留下耳中挥之不去的嗡鸣和心口那撕开裂肺的空洞。
赵卫国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抽动。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汉子,此刻被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彻底击垮。陈峰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处理着背后被冲击波灼伤的伤口,月华之力微弱地流转,每一次光芒闪动都映出他苍白脸上未曾干涸的泪痕。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那紧握的双拳却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林晚抱着陈涵,靠坐在另一边。小女孩似乎被接连的恐怖和墨岩叔叔的消失彻底吓住了,不哭不闹,只是睁着空洞的大眼睛,小手紧紧攥着林晚的衣襟。林晚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目光却失神地望着被封死的通道入口,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岩石,看到那个如山岳般崩塌的身影。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尖锐的疼痛盘踞在胸腔。
“基石…”林晚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个词曾经代表着墨岩的新生与力量,此刻却成了刻在他墓碑上的铭文,沉重得让人窒息。
寂静在蔓延,只有通风系统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嘶嘶声,提醒着他们还在一个巨大的人工造物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陈涵忽然动了一下。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抬起,轻轻触摸着冰冷的金属墙壁。
“叔叔…”她极其细微地、梦呓般呢喃了一句。
赵卫国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涵涵?你说什么?”
林晚也回过神来,紧张地看着陈涵:“涵涵,怎么了?”
陈涵没有看他们,依旧专注地摸着墙壁,小脸上浮现出一种困惑又难过的表情:“墨岩叔叔…疼…但是…暖暖的…还在…”
什么?!
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陈涵的话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涵涵,你感觉到什么了?告诉姐姐!”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惊散了这渺茫的希望。
陈涵歪着头,似乎努力在理解某种模糊的感知:“墙…外面…好多石头…压着…叔叔在里面…睡着了…但是…大地…在给他…吹吹…?”
她的描述孩童般幼稚,却让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
墨岩在最后时刻将自身与岩壁、大地之力彻底融合,化为了那面牺牲之壁。难道…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以一种极其微弱的方式,融入了大地脉络,陷入了某种…沉眠?陈涵那超凡的共情能力,竟然能感知到这种几乎不可察觉的存在状态?!
“老墨…老墨他没死透?!”赵卫国猛地跳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冲到墙边胡乱摸着,“老墨!你能听见吗?哥们儿在这儿呢!”
陈峰也挣扎着站起,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将手掌贴在墙壁上,全力运转月华之力去感知。但除了冰冷的金属和深处微弱的地脉震动,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墨岩的存在状态,已经超出了他目前能感知的范畴。
“涵涵的感觉…可能是唯一的线索。”陈峰压下激动,冷静分析,“但即便意识残存,也被深埋在那堆崩塌的岩石和能量乱流之下,我们根本…”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和能力,想要挖开那恐怖的废墟救出墨岩(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救”的话),无异于天方夜谭。而且,外面可能还有那恐怖存在的威胁。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真实地点亮了绝望的黑暗。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剧烈的心跳强行压下。她轻轻握住陈涵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涵涵,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们叔叔还在。”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但现在,我们救不了叔叔。我们必须先活下去,变得更强,找到办法,再回来接他,好吗?”
她既是在对陈涵说,也是在对自己和另外两个同伴说。
陈涵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最终乖巧地点了点头。
赵卫国用力抹了把脸,将悲伤和激动狠狠压下,变回了那个看似粗线条的汉子,只是眼圈依旧通红:“对!活下去!变强!然后回来把这鬼地方挖个底朝天,把老墨捞出来!”他的话糙理不糙,带着一种狠劲。
陈峰也重重点头,背后的伤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哀兵必胜。沉重的悲伤并未消失,却转化为了更加坚韧的求生欲和目标感。他们不能倒下,因为还有一个同伴在以另一种形式等待着他们。
团队的精神内核经历了淬炼,变得更加凝聚。
“检查装备,简单处理伤口。十分钟后出发。”林晚下达指令,语气恢复了领导者的干脆。
他们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几块信息黑盘、那把白玉钥匙、星图玉盘(幸好都没损坏)、几乎耗尽的暗紫色晶石碎屑、以及身上破损的守壁人制服。赵卫国找到一根顺手的金属短棍别在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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