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呜咽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充满了绝望的警示。它那只指向哨站深处的骨爪,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气力,最终无力地垂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它裂开的大嘴依旧开合,发出断续的、气若游丝的“嗬…嗬…”声,暗红色的粘液从陈峰造成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愈合的速度似乎因为某种内在的崩溃而变得极其缓慢,甚至开始逆转。
陈涵的哭声小了,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大眼睛通红,死死盯着那不再动弹的怪物,小脸上满是泪痕和一种超越年龄的悲伤。她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生命和痛苦正在流逝。
“它…它要死了…”她喃喃道,声音细弱蚊蚋。
通道内一片死寂。之前的战斗狂热和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沉重的负罪感、迷茫和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它们…”林晚重复着这个词,感觉一股冷气顺着脊椎爬升,“指的是什么?和它一样的…‘样本’?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看向那幽深、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哨站内部,那里黑暗浓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终端记录说‘内部抑制系统失效’,”陈峰收起月华光刃,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可能不止一个收容单位。如果都被释放了…”后果不堪设想。
赵卫国扔掉了半截金属管,搓着手,显得有些无措和烦躁:“妈的…这叫什么事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玩意儿看着吓人,原来也是个可怜虫?那我们现在咋办?给它来个痛快的?还是…”他看了一眼哭泣的陈涵,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晚身上。这个抉择,比选择前往哪里更加艰难和沉重。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那怪物身边,保持安全距离,仔细观察。墨岩依旧警惕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靠近了看,更能感受到这怪物的诡异与悲惨。它灰白色的皮肤下,那些暗红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微微抽搐,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不属于人类甚至任何已知生物的结构轮廓。那些水晶沉积物似乎是从内部“长”出来的,与它的**结合在一起。
“墨岩,你能感觉到什么吗?关于它的本质?”林晚问道。
墨岩蹲下身,将手掌虚按在怪物旁边的地面上,闭上眼。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混乱…极其混乱的能量。有被严重污染和扭曲的大地之力,还有一种…更阴冷、更具侵蚀性的能量,应该就是蚀痕。两种能量在它体内纠缠、冲突,把它变成了一个…痛苦的囚笼。它的意识,几乎被磨灭了,只剩下本能和痛苦。”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它体内的能量正在快速衰减…就像…漏气的皮囊。”
这意味着,即使他们不动手,这个怪物也命不久矣。
“帮…帮…”怪物突然又发出极其微弱的、破碎的音节,那只垂落的骨爪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
陈涵猛地抬起头,带着哭腔喊道:“它说‘解脱’!它想要解脱!”
悲情的气氛达到了顶点。一个由人类(或许曾经是)科技或灾难造就的悲剧产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祈求的不是生存,而是终结这无尽的痛苦。
林晚闭上了眼睛,胸口堵得难受。作为科学家,她本能地对这种未知的“样本”充满研究欲,但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她无法漠视这种绝望的哀求,也无法让团队冒着更大的风险去尝试拯救一个几乎注定消亡、且极度危险的存在。
她睁开眼,看向陈峰,眼中带着请求和一丝不忍。陈峰的月华之力,似乎能更“温和”地终结这种痛苦。
陈峰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地点点头,走上前,指尖再次亮起月白的光芒,这一次,光芒无比凝聚,却带着一种宁静、安详的气息,如同夜空中最温柔的月光,能抚平一切伤痛。
他蹲在怪物那颗狰狞的头颅前,看着那张布满利齿、曾令人恐惧的大嘴,此刻却只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悲哀。
“睡吧。”陈峰轻声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再有黑暗,不再有疼痛了。”
他指尖的月华光针,轻轻点在了怪物额头正中。
没有抵抗,没有挣扎。怪物身体最后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松弛下来。那些搏动的暗红色脉络迅速黯淡、平息,体表的水晶沉积物也失去了诡异的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的灰色石头。它那始终存在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味,也开始慢慢消散。
它死了。以一种相对平静的方式。
通道内安静得可怕。只有陈涵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
赵卫国叹了口气,难得地没有说俏皮话,只是用力抹了一把脸。墨岩站起身,沉默地向那具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微微颔首,表达着一种对逝去生命的尊重,无论它曾是什么。
林晚走过去,将陈涵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涵涵,不哭了…它不疼了,它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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