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那双苍蓝色的瞳孔,如同两台高精度扫描仪,冰冷地锁定在赵卫国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远超之前面对荧光潮虫之时。他那句基于纯粹效率计算的“重新评估”,像一把无形的冰锥,刺入了林晚的心脏,也让刚刚苏醒、还处于剧痛和茫然中的赵卫国,瞬间汗毛倒竖!
“不!陈峰!”林晚失声惊呼,也顾不上压低声音了,“他是赵叔叔!是我们的同伴!不能用什么收益来计算!”她试图用情感和关系来反驳,但立刻意识到这对此刻状态下的儿子可能毫无意义。
赵卫国虽然浑身剧痛,脑子也因为失血和刚苏醒而有些迷糊,但老兵的本能让他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陈峰身上散发出的、那绝非玩笑的冰冷审视,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只基于生存效率的、令人窒息的逻辑链!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方面是伤势所致,另一方面也是急中生智,试图用痛苦来博取…呃,或许是“同情”?或者至少证明自己还有“存在价值”?
“小…小疯子…冷静…”赵卫国龇牙咧嘴,忍着肋骨的剧痛,艰难地组织语言,“老子…老子虽然现在废了点…但…但以前也是条好汉不是?能打能扛…等…等老子缓过来…还能给你当肉盾…对吧?”他试图挤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再…再说…没老子刚才那一下…那亮晶晶的虫子还不出来呢…福祸相依嘛…”
他这话歪理之中,竟然诡异地掺杂了一丝逻辑?至少点出了“意外噪音”与“发现新资源”之间的偶然关联。
陈峰眼中的数据流似乎因为这番混乱的、充满人类非理性特质的话语而微微停滞了一瞬。那纯粹的、冰冷的计算似乎遇到了一个无法量化的变量——不可预测性/偶然收益。
他的目光从赵卫国身上移开,再次望向荧光潮虫消失的黑暗甬道,仿佛在重新计算整个事件序列的权重。那股锁定赵卫国的冰冷杀意(如果那可以称之为杀意的话)缓缓消散,但他再次恢复了那种绝对的、非人的沉默,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晚和赵卫国同时暗自松了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刚才那一刻,他们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并非来自怪物,而是来自最亲近的人。
“老赵,你别乱动,也别乱说话了!”林晚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道,同时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枚金属片暖炉再次拿出来一些,希望还能吸引那只奇异的生物回来。
然而,等了许久,甬道深处再无动静。那只荧光潮虫似乎受了惊吓,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失望的情绪弥漫开来。那能量露珠看起来如此不凡,或许对墨岩、对大家的伤势都有奇效…
就在这时,陈涵小声开口:“妈妈…虫虫…掉了东西…”
林晚一愣,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刚才荧光潮虫缩成一团又快速离开的地方,岩壁脚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荧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陈峰的动作更快,身影一闪便已到达那边,弯腰拾起。
那是一小片…从潮虫甲壳菌丛上脱落下来的、指甲盖大小的、依旧散发着微弱蓝绿色荧光的苔藓或者菌斑! 或许是它刚才受惊缩起时不小心刮蹭掉的。
除了这菌斑,旁边还有一颗…米粒大小、几乎透明、此刻正缓缓蒸发消失的露珠残留痕迹! 它的大部分似乎已经被地面吸收了。
陈峰拿着那片微光菌斑返回,递给林晚。他的动作依旧程序化,仿佛只是移交一件物品。
林晚小心翼翼地接过这片柔软的、散发着淡淡菌类清香的微光菌斑,感受着那极其微弱的生命能量波动,心中又是遗憾又是惊奇。露珠没了,但这菌斑…或许也有研究价值?甚至…能培育吗?
她尝试着,将这片微光菌斑,轻轻放在了怀中金属片暖炉的边缘,让那微弱的热量温暖着它。
奇妙的是,菌斑上的荧光,似乎真的…稍微亮了一丝丝? 仿佛很享受这点温暖!
这个发现让林晚精神一振。
而此刻,赵卫国因为刚才的紧张和说话,又感觉喉咙干渴冒火,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眼巴巴地看向林晚身边那杯所剩无几的地脉净水。
林晚叹了口气,将水杯递过去:“慢点喝,就这些了。”
赵卫国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像品尝琼浆玉露般,极其珍惜地小口抿着。清水下肚,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和身体,那奇异的宁静效果也稍稍缓解了他的剧痛。
他喝了几口,便忍住不舍,将水杯递还给林晚,哑声道:“博士…你也喝…还有孩子…”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几缕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纯净能量气息,随着赵卫国的呼吸和刚才水杯的传递,飘散到了空气中…
…并缓缓地被旁边陈峰身上那不断流转的冰蓝色脉络,无意识地…吸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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