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如同濒死巨兽的最后喘息,缓缓消散在弥漫着浓重尘埃和刺鼻能量焦糊味的空气中。实验室陷入一种诡异的、被拉长了的寂静,只有碎石偶尔滑落的窸窣声和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格外清晰。
那片能量滴爆炸的核心区域,空间依旧微微扭曲,一个拇指大小的、绝对漆黑的虚无点悬浮了片刻,才如同伤口愈合般缓缓弥合,留下一种视觉上的残影和心灵上的悸动。周围的地面和墙壁布满了蛛网般的能量侵蚀痕迹,有些焦黑碳化,有些则覆盖着一层诡异的、半熔融状态的晶化物,散发着微弱的残余能量波动。
“咳…咳咳…”林晚被尘埃呛得剧烈咳嗽,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顾不上自己,连滚带爬地扑到鹰眼身边。侦察兵仰面躺倒,眼神已经彻底涣散,瞳孔中最后定格的是那片扭曲爆炸的光影。他背脊上那两个被蚀痕触手刺穿的窟窿,边缘的血肉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坏死状,不再有鲜血大量涌出,只有一丝丝粘稠的、暗沉的物质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蠕动。蚀痕污染正在快速吞噬他残存的一切生机。
“鹰眼…坚持住…”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用手按压着那可怕的伤口,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和死寂的僵硬感。她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内疚和悲伤攫住了她。又一个同伴倒下了,为了救她的孩子。
另一边,赵卫国拖着那条彻底失去知觉的断腿,艰难地挪到陈峰身边。陈峰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死灰,呼吸虽然微弱,却意外地保持着一丝奇异的平稳。他那只被初步净化、只剩下焦黑伤口的手臂旁,散落着几块黯淡无光的晶石碎块。赵卫国小心翼翼地将陈峰的身体放平,避免触碰到那可怕的伤口,看着他微微舒展的眉头,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这小子…命真他娘的硬…”
扳手则像个受惊的土拨鼠,警惕地环顾四周,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扭曲的金属管作为武器。他的目光首先投向实验室深处那扇被炸毁的金属门方向。烟尘略微散去,隐约能看到那个庞大的、古老的蚀痕巨兽——“铁砧”的轮廓。它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矗立在门口的阴影中,如同一座腐朽的山峦。
它那只被能量滴爆炸湮灭掉小半的巨爪断面处,暗金色的碎片光芒和银蓝色的星芒如同附骨之疽,与灰败的蚀痕能量激烈地冲突、湮灭,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不时爆起一小团混乱的能量火花。这痛苦似乎牵制了它的大部分精力,它头部那黑暗漩涡旋转的速度变得缓慢而滞涩,那股冰冻结界的恐怖威压也减弱了许多,但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深沉的恶意。它似乎暂时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在全力对抗体内那异种能量的侵蚀,无暇他顾。
接着,扳手的目光又扫向远处那堆被蚀痕明锤撞塌的仪器废墟。那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暴戾的猎手已经被彻底埋葬。但扳手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那东西没那么容易死。
“博士…那大家伙…好像卡住了…”扳手压低声音,用金属管指了指“铁砧”的方向,然后又指了指鹰眼,声音低沉下去,“鹰眼他…”
林晚抬起头,顺着扳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铁砧”的现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恐惧,也有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鹰眼牺牲换来的这短暂机会的沉重感。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悲伤中挣脱出来。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
“检查伤势…收集一切可能有用的东西…我们时间不多…”林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恢复的冷静,她轻轻合上鹰眼未能瞑目的双眼,站起身,目光扫过狼藉的实验室。
“得令!”扳手立刻行动起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爆炸核心区,用金属管拨弄了一下那个已经空了的、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金属罐子残骸,咂了咂嘴:“唉,老子的‘传家宝’算是彻底报销了…”但他没放弃,开始像捡破烂一样,在废墟里翻找任何看起来可能有点用的东西:几块没有完全破碎的、散发着微弱能量反应的晶化物碎块;半截看起来还能用的、不知用途的旧时代仪器探头;甚至从一个翻倒的柜子里找出几支密封完好、但标签模糊的试剂管…
赵卫国也忍着腿痛,帮忙将昏迷的墨岩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墨岩脸色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情况比陈峰还要糟糕。
林晚则走到了那扇被炸毁的金属门前,谨慎地保持距离,观察着那头僵直的古老巨兽。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它躯体的庞大和那种令人心悸的古老腐朽气息。但此刻,它确实如同死物般静止。她的目光落在它装甲板上那些搏动的蚀痕脉络和头部那缓慢旋转的黑暗漩涡上,眉头紧锁。墨岩昏迷前喊出的“铁砧”和“摇篮守护”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东西…曾经是友方?
她又走到那堆埋着蚀痕明锤的仪器废墟旁,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声息,但她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舒服的蚀痕波动还在深处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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