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山脉的黄风大圣 第92章 双修

黄风和媚娘之间已经摒弃前嫌，和好如初。但总是占着土地公的土地庙着实不妥，于是黄风就想着换一个地方居住。他想起了之前修炼之地——天池山的寒潭。那里的天地灵气对媚娘的伤势恢复有着极大的帮助。

黄风将此事告诉了土地公，被强了多年的土地庙终于要回来了！土地公自是十分的欢喜，还顺嘴道出了寒潭的一个秘密——玄冰玉台。

“啊呀！”黄风假意嗔怪道，“公公，你藏私啊！之前修炼你怎么没和我说？”

“那你也没问啊？”土地公双手一摊，搪塞道。

“那今番怎地又说？”黄风追问道。

“看你小子上道啊！”土地公故作认可的说道，“你比你师父通事理啊。还知道还我的土地庙。那我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况且，我也知道你们是逃难而来，这也算是给你们找一个隐蔽之所，也算是我当一回地主之谊！”

“如此多谢啦！”黄风是拱手道谢。

“别着急，我再传你一个‘避水诀’，不然你下不去。”

“你还有啥好东西，一并说出来便是......”

......

朔风卷着冰屑，如同无数细碎的刀锋，刮过天池山亘古不化的雪原。这里是人迹罕至的绝域，唯有永恒的纯白与深入骨髓的严寒。山巅之间，一泓寒潭幽深如墨，潭水未曾结冰，却散发着比坚冰更酷烈的寒气，寻常生灵触之即溃，血肉成冰。

黄风，一袭紧束的黄色衣袍，身形精悍，面容带着几分鼠类特有的机敏与沧桑，只是显得极为憔悴，正静静立于潭边。他深吸一口寒气，肺腑间却流转着一股温热的灵机。“此地极寒之中，暗藏至阳生机，阴极阳生，循环不休，确是淬炼妖丹、凝练神魂的无上宝地。”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不远处那道窈窕的红色身影。

媚娘，此刻却显得有几分柔弱。她内视着丹田中那道细微却触目惊心的裂痕，那是昔日灵狐弯与桃花村护卫激战，被蕴含神迹的法门所伤，几乎动摇了她修行的根基，连累得三条本命狐尾都因此消散。又加上之前的误会，若非黄风以自身内丹暂稳其丹元，她恐怕早已修为倒退，甚至丹毁狐亡。

“姐姐，寒潭之底的玄冰玉台，是此地灵脉交汇之眼。”黄风走到媚娘身边轻声道，“这还是土地公告诉我的。我当年只在此潭边苦修半载，就侥幸冲开任督二脉，打通天地之桥。你内丹之伤，非寻常药石能愈，唯有借助更精纯的天地灵机，辅以特殊法门，方能重塑丹壁。”

“弟弟寻的去处，姐姐自是放心。”媚娘拢了拢被寒风吹拂的秀发，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复杂。

她与黄风初识，各有算计。她欲窥渡劫之秘，黄风则想借她与那青毛大圣的旧谊，为日后西行求佛铺路。一场万妖山的惊天变故，却让一切物是人非。想起青毛大圣为夺回“青莲花”，竟默许甚至推动了阐教对万妖山妖族的清洗，无数妖族同道内丹被剖，惨死山野，其中似乎还有文殊菩萨那若有若无的影子……这让黄风对西方极乐世界的向往彻底破灭，连带对那所谓的“正果”也心灰意冷。

同是天涯沦落妖，两人相依逃出劫波，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天池山。最初的利用之心，在朝夕相处、共抗严寒、相互护佑中，不知不觉淡去，滋生出的，是一种更复杂、也更真挚的情感，如同这冰原上偶然破雪而出的顽强草芽。

“走吧，下去。有我的内丹在旁呼应，可保你丹元无恙。”黄风伸出手。

媚娘微微颔首，将微凉的玉手放入他掌心。两人身形一晃，化作一黄一红两道流光，投入那足以冻碎魂魄的寒潭之中。

黄风口念避水诀，潭水瞬间分开。入水后周围形成了一个大型气泡将二人包裹其中。即便如此，刺骨的潭水带来的仍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然。下沉数十丈，压力陡增，光线彻底消失，黄、媚二人只得用神识探路。忽见不远处有微光闪烁，于是朝着光亮处飘去，但见在水底深处，有一处洞穴，那微光就是从洞穴中发出。待到二人进入洞穴才发现，这潭水并不能进入洞内，洞口似能避水一般将潭水挡在外面。

洞穴约莫数丈见方，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洞壁依旧是那种漆黑的玄冰岩，但表面却凝结着无数细密的、如同霜花般的冰晶，在内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莹光，宛如夜空中的星辰，驱散了部分黑暗，带来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洞内无声，死寂得能清晰听到自己血脉流动的声音，以及彼此细微的呼吸。

而洞穴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此地的核心——那张玄冰玉台。

玉台高约三尺，并非人工雕琢，更像是天然生成，与洞穴底部浑然一体。通体呈半透明的玄黑色，质地温润，却又散发着比周遭空气更凛冽几分的寒意。玉台表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天然生成了无数繁复而玄奥的纹路，那些纹路似符非符，似图非图，蜿蜒盘绕，如同大地的脉络，又似星辰运行的轨迹。丝丝缕缕乳白色、近乎液态的精纯灵气，正源源不断地从这些纹路中渗透出来，如烟似雾，在玉台表面尺许高处缓缓盘旋、流淌，凝聚不散，使得整座玉台都笼罩在一层梦幻般的灵光之中。

这玉台仿佛拥有生命，在微微地“呼吸”着。一呼一吸之间，与整个天池山的灵脉隐隐共鸣，将浩瀚天地灵气汇聚、提纯于此。站在这玉台旁，即便不运功，也能感受到那磅礴而精纯的灵机在冲刷着四肢百骸，令人心神清明。

两人落在玉台中央，相对盘膝而坐。无需多言，黄风张口，一枚鸽卵大小、散发着柔和黄光，表面有风纹流转的内丹缓缓飞出，悬于两人之间。与此同时，媚娘也小心翼翼地催动她那带着一道清晰裂痕的粉色内丹，与黄风的内丹遥相呼应。两道丹光交融，形成一个稳定的双色光晕，将两人笼罩。

修炼伊始，只是各自引导寒气与灵气淬炼己身，黄风的内丹如同黑暗中的一抹暖阳，散发出温和而坚韧的能量场，稳定着媚娘那躁动不安的丹元。寒潭灵气被缓缓吸纳，修复着媚娘内丹的裂痕，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好转。

然而，数日之后的一次例行修炼中，异变突生。

当两人的灵力循着特定周天同时运转到极致时，那悬停的双丹忽然轻轻一震，不再是简单的呼应，而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以两人为中心，玄冰玉台上的灵纹骤然亮起，原本丝丝缕缕的灵气瞬间变得汹涌澎湃，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两人汇聚而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这旋涡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两人灵识的引导下，一分为二，一阴一阳，一寒一热，分别注入媚娘与黄风的体内。黄风属风，带燥，此刻引入的却是寒潭阴极之精，淬炼其丹火，调和其燥性；媚娘属狐，性阴，引入的却是玉台阳极之气，温养其丹元，弥补其本源。阴阳交汇，龙虎相济，修炼的效率何止提升了数倍！

“这是……阴阳双修之象！”黄风神识传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喜悦。知晓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非心意相通、灵力互补且环境契合者不能成就。

媚娘亦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内丹上的裂痕在如此精纯磅礴的灵气温养下，愈合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她甚至能感觉到，原本因尾巴断裂而枯寂的根部，开始萌发出新的生机。

自此，两人的修炼进入了全新的阶段。不再是简单的护法与被护法，而是真正的神魂交融，灵力共舞。他们发现，在这种双修状态下，吸收炼化灵气的速度，是单独修炼时的数十倍！寒潭提供的近乎无限的精纯灵气，加上双修法门的逆天效率，使得他们的修为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暴涨。

岁月在这冰封世界里似乎失去了意义。或许是十年，或许是数十年。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呼吸、灵力流转的节奏，甚至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意。黄风褪去了最初的几分功利与浮躁，变得愈发沉稳内敛，三昧神风的掌控愈发精妙。媚娘不仅内丹彻底复原，修为更是远超受伤之前，周身灵力圆融饱满，眸中光华流转，狐族天生的魅惑之中，更添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段由利益编织的“姐弟”关系，早已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互依存、在灵力神魂一次次水乳交融中，淬炼成了真正相濡以沫的亲情。黄风会在她修炼疲累时，默默为她梳理被灵气激荡弄乱的长发；媚娘则会在他试图强行冲击瓶颈时，以更温和的灵力引导他，避免损伤。寒潭之底，冰冷的玄冰玉台上，两颗曾经孤寂的妖心，却温暖得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他们甚至开始觉得，若能一直如此，在这世外桃源般的绝地携手共修，探寻大道，远离外界的纷争与算计，似乎也是极好的归宿。尤其是黄风，经历了万妖山的背叛，对西天求佛早已心灰意冷，只想守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这一日，双修正到紧要关头。灵气旋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几乎充满了整个潭底空间。媚娘体内灵力奔腾如江河，周天运转越来越快，她感觉丹田之中，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正在苏醒，咆哮着欲要破体而出。

突然，她身躯剧震，背后虚空之中，光影扭曲，一条、两条、三条……原本因伤消散，仅余六条的狐尾虚影旁，竟有三条凝实无比、蓬松华美的新尾，猛地生长出来！九尾齐现，虽然新生的三条还略显稚嫩，但那股完整无缺、圆融自在的磅礴妖力，瞬间贯通她的四肢百骸！

“成功了！我的尾巴……长回来了！”媚娘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与激动，数十年的苦修，一朝得偿所愿！这意味着她受损的本源彻底恢复，渡劫成仙，再非镜花水月！

极度的兴奋之下，她周身压抑已久的九尾天狐血脉之力，伴随着磅礴的妖气，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一道粉红色的妖异光柱，自她天灵冲天而起，无视寒潭之水的阻隔，破开潭面，直冲云霄！光柱之中，九尾天狐的虚影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浩荡的妖气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冲击着天池山寂静的雪空，连终年不散的云层都被荡开一圈空洞。

黄风脸色一变，暗道不好！如此惊人的妖气爆发，在这片相对“干净”的区域，无异于暗夜明灯！

他正要开口，却见潭水微动，一个矮小的身影拄着拐杖，有些狼狈地浮现出来，正是此地方圆百里的土地公。老土地脸上满是焦急：“二位，祸事了！方才那冲天妖气，定然是惊动了百里外万妖山那帮煞星！老夫察觉有三道极强的遁光，出自那万妖山，都是地仙啊！你们速速离去，迟则生变！”

欢乐的气氛瞬间冻结。

媚娘脸上的喜悦褪去，转为凝重。她看向黄风，美眸中满是不舍与担忧。黄风眉头紧锁，心念电转。三个地仙级的人物，绝非他们目前能够正面抗衡的。

“公公，多谢报信之恩。”黄风沉声道，“姐姐，此地不可再留。不如你随我一起去西方求佛，那里不排斥妖族，你我当有一席之地。”

媚娘思索片刻，还是否定了黄风的提议。自己距离渡劫之日已经越来越近，目前九尾已恢复，渡劫有望，自然要去南云山脉看看黄风师父渡劫的旧址。找下遗留下来的渡劫之物。

黄风见媚娘所述亦是攸关生死的大事，也不便劝阻。但自己九死一生逃到这里，自是不能和她一起回去。况且自己的道行也不够，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累她。

分别，已成定局。

沉默，在冰冷的潭水中弥漫。数十年的相伴，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此刻分离之苦，竟比那寒潭之水更刺骨。

黄风望向西方，目光复杂。他曾对那片佛土充满向往，又被残酷的现实击碎。可如今，似乎只剩下这一条路。或许那曾经的‘理想之地’，才是他的宿命，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啊！

媚娘凝视着黄风。她伸出手，轻轻抚平黄风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如同一位真正的姐姐在送别即将远行的弟弟：“保重。待我渡劫成功，定去寻你。”

“你也保重。渡劫之事，万分小心。”黄风看着她，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入心底。

没有更多的言语，所有的牵挂与不舍，都融在了最后交汇的眼神中。

下一刻，两道水线自寒潭之底冲出，在水面泛起两道微波，便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天池山依旧风雪凛冽，寒潭复归死寂，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数十载，也未曾见证过那一段由寒转暖、由假及真的姐弟情缘，以及那场被迫中断、效果惊世的阴阳双修。唯有呼啸的风声，诉说着离别与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