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创作绘本的约定,像一股温柔而坚定的粘合剂,将石琉和蓝浔的生活更紧密地融合在一起。热恋初期的晕眩感逐渐沉淀为一种踏实的、充满创作激情的日常。
公寓的客厅一角被正式划为“创作区”。蓝浔的画架、数位板、以及各种颜料画笔占据了半壁江山,而石琉则搬来了一张小书桌,上面堆满了植物图鉴、笔记卡片和他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夜晚和咖啡馆不忙的时段,两人常常各自伏案,一个用线条和色彩捕捉神韵,一个用文字梳理记忆与情感。
这个过程充满了意想不到的乐趣和碰撞。
“这里,‘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这个比喻会不会太土了?”石琉抓着他那头乱糟糟的红发,苦恼地指着屏幕上的句子。
蓝浔从画板上抬起头,目光掠过窗外真实的、金灿灿的阳光,又落回石琉写下的文字上,微微颔首:“不会,很贴切。”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冲的焦糖玛奇朵。”
石琉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得像个吃到糖的孩子。被蓝浔肯定,尤其是用他熟悉的咖啡作比,简直比喝了十杯浓缩咖啡还让他提神。
当然,也有分歧的时候。
“为什么这张画里我的表情这么傻?”石琉指着蓝浔刚完成的一幅线稿,画面上的他正对着一盆爆盆的多肉,笑得见牙不见眼,毫无形象可言。
“因为你当时就是这样。”蓝浔语气平静,笔下不停,正在勾勒多肉的饱满叶片,“很真实。”
“可这也太不帅了吧!”石琉哀嚎,“在我的想象里,我在书里的形象应该是沉稳、可靠、充满智慧的植物学家那种!”
蓝浔终于停下笔,转眸看他,紫绀色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你确定要我把你上次给‘水晶花烛’浇水过多,差点把它淹死,然后对着它痛哭流涕道歉的样子画下来,以体现你的‘智慧’?”
石琉:“……大佬您画,您随便画,我什么样都帅!”
嬉笑打闹间,绘本的雏形渐渐丰满。它不仅仅是对“榴火”咖啡馆和植物的记录,更是他们爱情的信物,每一笔,每一字,都浸透着对视的目光与交织的呼吸。
然而,在这片日渐浓郁的甜蜜之下,石琉那颗如同石榴果实般饱满多汁的心里,却悄然埋下了一颗担忧的种子。
这担忧,源于他对蓝浔日益加深的了解,也源于蓝花楹那无法摆脱的植物天性。
蓝浔的花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不再整日嗜睡,脸色也红润了些。但石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体能似乎并未完全回到花期前的状态。他依旧比普通人更容易感到疲惫,手脚也总是偏凉。有时创作到深夜,石琉会发现他无意识地用手按压着太阳穴,眉宇间带着一丝隐忍的倦色。
更让石琉在意的是蓝浔对环境的依赖。他就像一株真正被移植到室内的蓝花楹,虽然在这片由石琉营造的“暖房”里生长得很好,甚至开出了前所未有的繁花,但他依旧无法真正脱离这个环境。一次短暂的停电,导致空调暂停运转几小时,蓝浔的脸色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甚至微微发抖。
石琉开始有意识地查阅更多关于蓝花楹的资料,不仅是园艺观赏,还包括其生长习性、对环境的要求,甚至是一些植物医学方面的知识。他了解到,蓝花楹虽然美丽,但其根系相对浅弱,对极端温度(尤其是低温)和环境的骤变耐受性较差。一次严重的冻害,可能就会导致整株树的衰败。
“一期一会”的,难道真的只是花期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石琉的心头。他想起蓝浔花期时那近乎燃烧生命般的极致绽放,以及绽放后难以掩饰的虚弱。如果每一次的盛开,都是以透支未来的生命力为代价呢?如果他这株看似适应性良好的蓝花楹,内里其实比想象中更加脆弱呢?
这份担忧,在他某次无意间听到蓝浔和他出版社编辑的通话后,达到了顶峰。
“……是的,新的图鉴项目我很感兴趣……时间上,大概需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完成初步采风和写生……地点?可能要去南方的几个植物园,以及……原产地气候考察也很必要……”
原产地考察?那意味着长时间的离开,离开这个他精心维持的、温暖稳定的环境,去面对可能存在的风雨、寒冷和不确定。石琉的心瞬间揪紧了。他几乎能想象蓝浔在陌生环境中,因为不适而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的样子。
他靠在厨房的料理台边,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颗鲜红的石榴,指节用力到发白。浓郁的、带着微涩清甜的果汁沾染了他的指尖,他却浑然不觉。
“怎么了?”蓝浔打完电话,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石琉对着那颗石榴发呆,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石琉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将石榴藏到身后,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在想咖啡馆要不要推出一款石榴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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