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彻底进入了花期前的“蓄能期”。
他几乎整日昏睡,清醒的时间寥寥无几。即便偶尔醒来,也是精神恹恹,裹着厚厚的毯子蜷缩在客厅沙发阳光最好的位置,或者他房间阳台的躺椅上,像一只试图汲取所有光热的倦怠猫咪。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冰凉,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能量和色彩都被集中起来,用于准备那场至关重要的绽放。这种状态下,他比平时更加沉默,也更加……脆弱。
石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那石榴般旺盛的生命力,让他无法对同伴的这种“能量枯竭”状态坐视不管。他变着法子地准备易于消化又营养丰富的流食,小心翼翼地在蓝浔短暂清醒时喂他吃下一点。他默默地将公寓的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两度,确保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一丝寒意。
但最让他担忧的,是蓝浔身上那种仿佛与世隔绝的空洞感。有一次,他看见蓝浔醒着,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紫绀色的眼眸里没有焦距,也没有情绪,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留下一具精美却冰冷的躯壳。
那种眼神,让石琉心里发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恐惧,仿佛如果不做点什么,眼前这个人真的会像晨露一样消散。
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供暖”模式开始了。
最初只是在他给蓝浔递水或食物时,状似无意地碰碰他的手背,或者在他睡着时,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后来,这渐渐演变成了更直接的接触。
比如现在。
窗外夜色深沉,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石琉半夜醒来,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到次卧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一片寂静,但他总觉得不放心。
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月光如水,洒在床边。蓝浔果然睡得不安稳,被子被他无意识地踢开了一些,整个人在月光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不适。
石琉叹了口气,走进去,熟练地替他掖好被角。指尖触碰到他的脖颈,依旧是一片冰凉。
犹豫只在瞬间。石琉掀开被子一角,动作极轻地躺了下去,在蓝浔身侧留出了足够的、不会冒犯到他的距离。然后,他伸出手,隔着薄薄的睡衣,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贴在了蓝浔微凸的肩胛骨之间。
那里是植物能量核心的象征区域之一,一片冰凉的细腻肌肤。
石琉闭上眼,开始有意识地调动自身积攒的、属于石榴的蓬勃生机,将那温暖而富有生命力的能量,通过掌心,缓缓地、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这并非毫无代价,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热意”在缓慢流逝,一种类似精力消耗的疲惫感开始滋生。
但他不在乎。
掌下的身体起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冰冷。过了不知多久,石琉几乎以为自己这笨拙的方法失败了,却感觉到那一直紧绷着的、冰凉的躯体,极其轻微地松弛了下来。蓝浔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叹息般的嘤咛,一直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无意识地向着热源的方向,往后微微蹭了蹭,让自己的背脊更贴合那片温暖的掌心。
这个细微的、依赖般的动作,像一支羽毛箭,精准地射中了石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充盈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保护欲。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忠诚的守护石像,在寂静的夜里,为他怕冷的室友,也是为他悄然心动的对象,默默点燃自己,提供着光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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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夜晚,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石琉是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唤醒的。
不是闹钟,也不是阳光,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清甜幽远的花香。那香气很淡,却极具穿透力,不像任何一种他熟悉的香水或香薰,带着点冷冽,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主卧。昨晚他明明记得是在蓝浔房间给他“输能”的,大概是后半夜怕打扰对方,又自己摸回来了。强烈的疲惫感依旧笼罩着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叶片(如果他有的话)都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过度输出能量,对他自身确实是不小的消耗。
但此刻,这奇异的香气让他精神一振。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吸了吸鼻子。香气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
一种强烈的预感击中了他。
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几步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然后,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客厅里,已然换了一片天地。
原本简洁的客厅,仿佛被一层淡蓝紫色的薄雾笼罩。空气中流动着那清甜的花香,而客厅靠近阳台的那片空地上,一株高大而繁茂的蓝花楹树,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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