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搬进来的过程,安静得像一片羽毛落入湖面,没有激起一丝喧嚣。
他带来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深蓝色行李箱,和一个装满了素描本、画具和几本厚厚植物图鉴的大帆布包。石琉热情地想要帮忙,却被蓝浔以“东西不多,我自己可以”为由轻轻拒绝了。
他的独立和不愿麻烦他人,让石琉在失落之余,又生出几分莫名的怜惜。
石琉的公寓确实如他所说,宽敞明亮,占据了这栋旧式建筑二楼的大半空间。装修风格和楼下的咖啡馆一脉相承,原木与暖色调为主,阳台上、客厅角落,甚至卫生间的窗台上,都摆放着郁郁葱葱的绿植。整个空间弥漫着阳光烘烤过的温暖气息,以及植物叶片清冽的微香。
“这就是你的房间。”石琉推开次卧的门,语气里带着点献宝似的期待。
次卧果然朝南,一整面落地窗连接着一个小巧的阳台,此刻,午后的阳光正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将米色的地板晒得暖融融的。房间整洁干净,除了必备的家具,石琉还贴心地在床头放了一盏光线柔和的阅读灯,以及那两盆作为“欢迎礼物”的、肥嘟嘟的生石花多肉。
“这里阳光最好,下午可能会有点热,不过你应该不怕热吧?”石琉说着,走到窗边,将白色的纱帘拉上一半,滤掉了一些过于刺眼的光线。
蓝浔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即将暂时属于他的空间。他走到阳光里,伸出手,让那暖洋洋的光线落在自己苍白的手背上,一种近乎饥渴的舒适感从接触点蔓延开,让他几乎想要喟叹。
“……很好。”他轻声说,紫绀色的眼眸里漾开一丝真实的满足,“这里,非常舒服。谢谢你,石琉。”
他叫了他的名字,不是疏离的“石先生”,而是“石琉”。这两个字从他清冽的嗓音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玉石般的质感,敲在石琉的心上,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嘿嘿,你喜欢就行!”石琉压下那点异样,笑容灿烂,“别客气,就当自己家!浴室在出门右转,毛巾和洗漱用品我都准备了新的,在柜子里。 WiFi密码贴在冰箱上。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他的热情像一阵温暖的风,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蓝浔点了点头,再次轻声道谢。
安顿好蓝浔,石琉便下楼去照看咖啡馆的生意了。整个下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楼上的情景:蓝浔在做什么?是在整理行李,还是在画画?他喜欢那个房间吗?
直到晚上打烊,石琉拎着两份从相熟餐厅打包的晚餐上楼时,心里还揣着些许忐忑。
打开公寓门,屋内很安静,只亮着几盏暖黄色的壁灯。蓝浔并没有在客厅,次卧的门关着。石琉放下晚餐,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次卧的门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
蓝浔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棉质家居服,柔软的布料让他看起来比白天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居家的柔和。他的蓝紫色头发有些微湿,似乎刚洗过澡,散发着淡淡的、类似于薰衣草混着草木根茎的清新香气。
“我听到你回来的声音。”蓝浔解释道,他的目光落在餐厅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餐盒上,“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都弄好了!”石琉连忙摆手,招呼他,“快来吃饭吧,不知道你口味,就买了些清淡的菜和粥。”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夜声。
石琉是个闲不住的话匣子,他一边吃,一边试图找话题:“怎么样,还习惯吗?下午在忙什么?”
“很习惯。”蓝浔小口地喝着粥,动作优雅,“下午……画了会儿画,然后,有点困,睡了一会儿。”
他的语速比白天更慢,带着一种慵懒的鼻音,眼睫低垂着,看起来确实有些睡眼惺忪的疲惫。
石琉想起他之前提到的“花期”和“蓄能”,心里了然。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蓝浔的脸色似乎比上午还要苍白一点,唇色也淡淡的,像是能量消耗过度的样子。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石琉忍不住关心道,“看你好像很累。”
蓝浔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的敏锐。他轻轻摇了摇头:“老毛病了,这个季节……总是这样。休息一下就好。”
他没有多说,但石琉能感觉到那平静语气下的不适。他想起蓝花楹的特性,花期前需要积累大量能量,对环境和自身状态的要求会变得格外苛刻。
“哦……”石琉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把那盘清炒时蔬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青菜,补充维生素。”
饭后,蓝浔坚持要帮忙收拾,被石琉以“你是客人”为由按回了沙发上。等他快速收拾好厨房出来,发现蓝浔并没有回房,而是蜷缩在客厅那张最大的沙发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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