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级仿佛重若千钧的青石台阶被踏在脚下,那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全身的无形压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一瞬间的轻松,几乎让林昊有种飘然欲飞的错觉。他稳住因骤然卸力而有些虚浮的身形,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精纯的灵气涌入肺腑,迅速滋养着几乎耗尽的体力与略微干涸的经脉。他抬起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景象,然而,目光所及,依旧让他心神剧震,愣在原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仙家宫阙,而是一座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巨型山门!
山门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白玉雕琢而成,温润莹白,高逾百丈,仿佛连接着天与地。门柱之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五爪神龙与振翅欲飞的七彩神凰浮雕,鳞甲羽翼纤毫毕现,灵光隐现,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门楣正中,是两个巨大的、仿佛由星辰汇聚而成的古朴篆文——
青玄!
仅仅是目光触及这两个字,林昊便感到一股浩瀚、磅礴、蕴含着无尽道韵的意志扑面而来!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展示,如同无声的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宣示着此地方是真正的仙家圣地,万法源流!在这股意志面前,个人显得如此渺小,如同尘埃。他手腕处的五色印记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应,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山门之前是一片广阔得超乎想象的巨大平台。平台地面由同样的白玉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空流云与周围悬浮的仙山轮廓。这便是“迎仙坪”,青玄门迎接新晋弟子的第一站。
而此刻,这片巨大的迎仙坪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喧声鼎沸!
粗略看去,竟有不下数百人聚集于此!这些人年纪大多在十五至二十岁之间,男女皆有,服饰各异,有的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显然出身修真家族;有的则布衣草履,风尘仆仆,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们三五成群,或低声交谈,或好奇四顾,或独自静立调整气息,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热烈、兴奋而又难以抑制的紧张氛围。
这些都是与林昊一样,刚刚通过“登仙路”考验,或是通过其他途径被选拔而来的新晋弟子。数百道或强或弱、属性各异的灵力波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杂乱却充满生机的能量场,让刚刚踏上平台的林昊感到一阵微微的不适,仿佛踏入了一个无形的旋涡。
他与赵琰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每日通过登仙路抵达此处的弟子不在少数,赵琰虽气质不凡,但刻意收敛了气息,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而林昊,更是因为年纪小、气息不显,很快就被淹没在喧闹的人海里。
林昊站在人群边缘,略感茫然地环视着这片陌生的天地和众多陌生的面孔。与他一同攀登的那些人,此刻也早已分散开来,融入了更大的人流中。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滴水,汇入了一片汹涌的海洋。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是各自地方的佼佼者,或是身负家族期望,或是怀揣着改变命运的梦想。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与林昊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对大道的追寻,并无二致。但竞争,也从这一刻起,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他能感觉到一些隐晦的、带着评估意味的目光从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察觉他年纪幼小、灵力波动似乎也并不特别强大之后,那些目光中便多了几分不以为意甚至淡淡的轻视。修真界,实力为尊,这条法则,在踏入山门的第一步,便已悄然显现。
林昊默默走到一处相对人少的角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攀登登仙路消耗的灵力与心神。他体内五行混沌气海缓缓旋转,如同一个高效而精密的熔炉,将外界浓郁精纯的灵气迅速吸纳、炼化。与周围那些或急躁、或不得要领的新弟子相比,他的恢复速度明显要快上不少,气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稳悠长。
赵琰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或许是去办理交接事宜,或许是隐在暗处观察。林昊知道,从此刻起,他需要开始学会独立面对这仙门中的一切。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关注外界的喧闹与那些审视的目光,心神沉入体内,仔细体会着这青玄门内远超外界的灵气环境,以及手腕处五色印记那若有若无的感应。脑海中,那被石符烙印的《五行引气诀》完整法门与清晰的壁画轨迹缓缓浮现,似乎在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恢弘悠扬的钟声,如同自九天之上传来,骤然响彻整个迎仙坪!
“咚——”
“咚——”
“咚——”
……
钟声连响九次,每一次都仿佛敲击在所有人的心神之上,蕴含着洗涤灵魂、安定人心的力量。原本喧闹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新弟子,无论之前在做什么,此刻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那巍峨白玉山门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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