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道问长生 第77章 登仙路上

脚步踏上那巨大青石台阶的瞬间，林昊便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水银泻地，悄然笼罩全身。这压力并非单纯作用于**，更像是一种源自四面八方的、对灵力、对意志的全方位挤压。初时只是感觉步伐比平常略显沉重，仿佛身上多了一件湿透的棉衣。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仿佛没有尽头、直插云霄的阶梯，心中了然。这“登仙路”，果然不只是一段路，更是青玄门筛选弟子的一道无形关卡。资质或可天生，但坚韧不拔的向道之心，却是攀登仙路不可或缺的基石。

前方，引路人赵琰并未御空飞行，而是与他一样，徒步上行。但赵琰的步伐显得轻描淡写，那无形的压力落在他身上，仿佛清风拂过山岗，未能引起丝毫波澜。他并未回头，只是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是一种指引，也是一种无形的观察。

林昊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杂念——离乡的愁绪、对仙门的憧憬、乃至对前路的些许忐忑——尽数压下。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纯粹，只剩下脚下这一级级冰冷的青石台阶。他调整着呼吸的节奏，不再去看那遥不可及的山门，只专注于迈出下一步，再下一步。

登仙路上，并非只有他一人。前后左右，稀疏落落地分布着一些同样在攀登的身影。他们大多年纪在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之间，衣着各异，有的华贵，有的朴素，但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与期盼。这些都是此次通过各种途径被招入青玄门的新晋弟子，或是试图通过此路考核进入外门的求道者。

当这些年轻弟子注意到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林昊时，都不由得投来了惊讶、好奇，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林昊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在一众少年青年中显得格外瘦小。然而，与那些或因压力而气喘吁吁、或因心急而步伐凌乱、甚至有人已不得不停下休息的同行者相比，这个年纪最小的少年，步伐却异常沉稳。

他的脚步抬起、落下，节奏分明，没有丝毫的踉跄与虚浮。他的腰背挺得笔直，额角虽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却依旧保持着特有的韵律，不见多少紊乱。那张尚带稚气的脸上，没有咬牙硬撑的狰狞，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与他无关。

“这小子……什么来头？年纪这么小，脚步竟如此稳当？”

“看他气息，似乎灵力并不算特别雄厚，但这韧性……”

“怕是哪个修真家族出来的吧？从小打熬的根基？”

细碎的议论声在人群中低低响起，但很快便被各自沉重的呼吸和攀登的艰辛所淹没。无人敢在此地大声喧哗，那无形的压力不仅作用于身体，更仿佛能压制心神。

林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那无形压力的对抗，以及体内灵力的奇妙变化之中。

起初，他只是凭借被灵力滋养过的强健体魄和坚定的意志在硬抗。但很快，他就发现，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强，他丹田内那缓缓旋转的五行混沌气海，仿佛受到了某种外界的刺激，竟自行加速了运转！

赤、黄、白、蓝、青五色光华在气海中流转不息，相生相衍。当外界压力试图挤压、滞涩他的灵力时，五行混沌真气便自发地产生一股股柔韧而连绵的抗力。金行锐气刺破凝滞，木行生机滋养疲乏，水行柔和化解重压，火行活跃驱散沉闷，土行厚重稳固根基。

五种属性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在混沌道基的统合下，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内循环的小天地。一股灵力被消耗，立刻有另一股属性相生的灵力滋生补充，虽无法完全抵消那越来越强的压力，却使得他的灵力消耗速度远低于旁人，并且始终保持着一种“流动”的活性，避免了因力量耗尽而导致的崩溃。

他的步伐因此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极其扎实，如同老树的根系深扎入大地，稳得令人心惊。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攀登，更像是在进行一种独特的修行，每一次抬腿，每一次呼吸，都在与外界的压力进行着微妙的对抗与融合，体内灵力在这种压迫下，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分。

走在前面，看似未曾回头的赵琰，其强大无匹的神识却始终笼罩着后方，尤其关注着林昊的状态。

当他“看”到林昊那远超年龄的沉静心性时，眼中已闪过一丝赞赏。而当他敏锐地感知到林昊体内那五行灵力竟能自发运转、生生不息地抵御压力，并且步伐始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稳定节奏时，那份赞赏便化为了真正的讶异与满意。

“五行均衡，本是修行桎梏，想不到在此等压力考验下，反倒因其循环相生之特性，显露出远超单属性灵根的韧性根基。”赵琰心中暗忖，“此子心性坚韧，悟性不凡，更难得的是这灵力根基，扎实得异乎寻常。看来，他在那山村之中，必有非凡际遇。石祖师的预言，莫非真应在此子身上……”

他微微颔首，对这位自己亲手从凡尘中带回的少年，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或许，这看似“废柴”的五行伪灵根，未必不能在这浩瀚仙门中，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登仙路漫漫，压力随着高度的提升，已逐渐变得如山岳般沉重。林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瘦弱的身体上，每一步迈出，腿部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传来酸胀刺痛之感。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未曾黯淡，反而在极限的压力下，愈发显得明亮与坚定。他体内，五行混沌气海旋转的速度更快，五色光华交织，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在奋力运转，支撑着他在这条通往仙门的通天之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晰而沉稳的脚印。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仙门之路，远比这登仙路更加漫长与艰难。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