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烟花的璀璨光芒下,昭阳回顾自身蜕变,一种超越个人安乐的宏大愿心沛然涌起——她决意将此生投入智慧的学习与实践,并无条件地分享给所有在迷途中挣扎的灵魂。
“灯灯相映,前路愈明。”
最后一笔落下,墨迹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昭阳轻轻合上日记本,掌心感受着封皮的细腻纹理,仿佛在抚摸过去一年所有起伏的脉络。书房里静谧无声,将窗外零星的爆竹声衬得格外清晰,像新年迫不及待的叩门声。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巨大的玻璃窗像一块深色的幕布,映出她独自伫立的身影,以及身后安静的房间。远处,城市的天际线轮廓模糊,唯有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勾勒出现代文明的机械脉搏。
就在这寂静达到顶点的刹那——
“咻——嘭!”
第一朵烟花,拖着耀眼的金色光尾,猛地窜上夜空,在最高点轰然炸开。万千流火,如同碎金,泼洒在墨黑的天鹅绒上,瞬间点亮了整个夜幕。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仿佛一声号令,四面八方都响应起来。无数的光点争先恐后地升空,绽放,幻化成巨大的菊,舒展的柳,闪烁的星雨,咆哮的游龙……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绚烂到极致的颜色,交叠,碰撞,燃烧,将冰冷的玻璃窗映照得流光溢彩,恍如白昼。
轰隆声、炸裂声汇成一片密集的声浪,持续不断地涌来,震动着窗棂,也震动着人的胸腔。整个世界,都被这短暂而炽烈的华丽狂欢所占据。
昭阳微微眯起眼,注视着这漫天铺陈的、近乎奢侈的光与色。
往年的此刻,她置身于这同样的喧腾中,感受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被裹挟的孤独,一种身处洪流却无所依凭的茫然。烟花的绚烂,反衬出内心的空洞;人群的欢呼,放大着个体的寂寥。那是一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疏离。
可现在……
很奇怪,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巨响,眼前是瞬息万变的瑰丽,她的内心,却像风暴中心,一片澄澈安然。
她没有沉浸于感官的刺激,也没有陷入哲思的辨析。她只是站在那里,成为一个纯粹的观照者。看着那些光芒如何奋力攀升,如何极致绽放,又如何不可避免地,拖着淡淡的烟痕,黯然消散,重归于无边的黑暗。
这盛大的表演,仿佛一场浓缩的寓言。生灭,荣枯,聚散,在这夜空舞台上,以最直观、最壮烈的方式,循环上演。
她的心,被一种更深沉、更浩瀚的情绪缓缓充满。
她回想起不到一年前的自己——那个被内耗折磨得筋疲力尽,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看不到出路的女人。恐惧像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焦虑如影随形。
然后,是那座寺庙,那声风铃,那缕檀香。
是清心师姐平和的眼神,是韩爷爷往生时的庄严寂静,是笔尖在纸上沙沙行走的诚实记录,是冬日暖阳下外婆手中那枚起落的银针……
这一点一滴,看似微不足道,却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冲刷着她内心的淤泥,滋养出新的生命绿芽。
她从那个需要被照亮、渴望被拯救的迷途者,竟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能够点燃自己这一盏虽微弱却真切的灯,并且,这灯光,竟也真的照亮了另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同路人。
“灯灯相映……”
她低声重复着日记里的这句话。这不是一个抽象的哲理,而是她亲身验证的真实。
那个旧同事在电话那头如释重负的叹息,此刻清晰地回响在耳边。那份因为她的分享而稍稍减轻的痛苦,那份“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连接感,比任何个人的成就都让她感到一种扎实的、温暖的满足。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心中生根、勃发。
个人的解脱与安乐,固然珍贵。但若这份安乐,不能转化为利他的行动,不能去温暖其他仍在寒夜中颤抖的生命,那么,它是否终究显得有些……狭隘?
这智慧的法,这让她重获新生的力量,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能“过得更好”吗?
不。
绝不是。
望着窗外那前赴后继、用尽生命所有能量去照亮夜空的烟花,一个清晰、坚定、无比磅礴的愿望,如同种子顶破最后一层土壤,在她心灵深处,沛然涌起,不可阻挡。
她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桌前。台灯的光晕依旧温暖。
她没有坐下,而是挺直脊背,双手轻轻按在日记本的封面上,如同进行一次最郑重的宣誓。
她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纷杂思绪沉淀,将全部的注意力收归于内心最深处。然后,对着自己,对着这片天地,对着所有仍在苦海中浮沉的无量众生,发出了一个清晰而有力的心声——
“愿我此生,尽未来际,深入学习并实践这究竟解脱的智慧。”
这不是一个轻飘飘的“想法”,而是一个以生命为赌注的“誓言”。每一个字,都带着她全部的灵魂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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