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深渊：机械狂神 第8章 祸福相依

姜峰死死盯着顾小芬与陈平并肩而行的背影，一股酸涩滚烫的妒意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胸口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狠狠压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脑海中反复闪现陈平在车间里那副清高孤傲的模样，凭什么他总是独领风骚，轻而易举就吸引了顾小芬的目光？那目光本该是属于他姜峰的！这股嫉妒之火在他胸腔里越烧越旺，灼烧着他的理智，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翻腾的恶意，迅速叫来了成奇等几个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的小兄弟。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到工厂后墙根一处堆满废弃油桶的阴暗角落，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的难闻气味。

姜峰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嗓音，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恶狠狠地吩咐道：“听着，你们几个，给我暗中使劲儿，把谣言散布出去！就说陈平那小子，表面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其实是个骗感情的畜生，是他强迫顾小芬就范的！细节嘛……”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要编得不堪入耳，越下作越好，那些吃瓜群众不就爱听这个？比如，就说陈平假借讨论技术图纸，把顾小芬骗到了城东那家破得掉渣的‘和平旅馆’开房，顾小芬一个弱女子，被他胁迫，忍辱负重，吓得根本不敢反抗……记住了，细节要绘声绘色！必须让这谣言传遍全厂每个犄角旮旯，我要让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嚼陈平的舌根，让他彻底臭大街！”

成奇等人立刻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逢迎的笑容，活像一群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还使劲搓着手掌，迫不及待地低声附和：“峰哥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点小事儿，包在哥儿几个身上！保管让陈平那小子身败名裂，在厂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密谋既定，他们立刻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开始行动。食堂里，趁着工人们排队打饭的嘈杂间隙，成奇鬼鬼祟祟地凑到几个平日里就爱传闲话的老油条耳边，神秘兮兮地咬起了耳朵；更衣室里，他们故意提高嗓门，用夸张的语气添油加醋地描绘着那些凭空捏造的“香艳”情节，引得周围人竖起了耳朵；甚至在车间流水线旁，工人们短暂的工间小憩时间，他们也不放过，凑在人群里，假作无意地散播着那精心炮制的恶毒流言。

这些精心编织的污言秽语，如同带着瘟疫的种子，在封闭的工厂环境里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迅速蔓延滋生，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个工人的耳朵里。

果然，不出两天，谣言已在工厂里传得沸沸扬扬，如同燎原的野火，烧得人心浮动，议论纷纷。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眼神里混杂着鄙夷、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无论是在机器轰鸣的车间过道上，飘散着劣质茶叶味道的茶水间里，还是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厕所门口，都能听到刻意压低却清晰无比的议论声：

“哎，听说了吗？就技术科那个陈平，平时看着挺正经一人，背地里竟干出这种下三滥的龌龊事！”

“可不是嘛！听说把顾小芬都给……唉，顾小芬也真是可怜，被欺负成那样，还不敢吭声，造孽啊！”

这些无处不在的杂言碎语和那些针扎似的异样目光，让陈平感到芒刺在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如履薄冰。走在厂区那熟悉的小道上，他感觉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种无形的、沉重的氛围紧紧包裹着他，压得他胸口发闷，几乎要窒息。

当陈平终于得知这满天的谣言时，一股汹涌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咯咯作响，瞬间失去了血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座压抑到极限、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他冲到车间二楼的窗前，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窗框上，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那几根不断喷吐着滚滚黑烟的烟囱，心中的思绪却如同被狂风吹乱的麻线，千头万绪，纠缠不清。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带着凉意的风猛地吹进窗户，拂过他滚烫的脸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机油和粉尘味道的空气似乎让他灼热的头脑稍微冷却了一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渐渐地，一丝苦涩的笑容竟浮现在他的嘴角。他心想：这些谣言，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空中楼阁，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时间就像最公正的清风，总会把它们吹散得一干二净。而且……他心底一个隐秘的念头悄然升起：这些污蔑诽谤，或许……或许反而能成为一个契机？让顾小芬更关注自己，更靠近自己？这算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这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心头微微一颤。

想到这里，他用力摇了摇头，内心交织着强烈的无奈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期待，这种复杂的感觉如同迷雾般笼罩着他，既厌恶这强加于身的污名，又隐隐渴望能借此机会，靠近那抹让他心动的温暖光亮。

而顾小芬在谣言甚嚣尘上之后，非但没有像姜峰预料的那样疏远陈平，反而对这位无辜被构陷的青年充满了更深切的同情和更坚定的支持。她寻了个机会，主动找到陈平，两人默契地走到了工厂外那片平时少有人来的僻静小花园里。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梧桐树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无数跳跃的、斑驳的光影，如同碎金般铺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花草泥土的清新气息，稍稍驱散了心头的阴霾。顾小芬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陈平，她的声音如同清晨的钟声，清亮而坚定，清晰地响起：“陈平，我相信你！彻彻底底地相信你！”她的目光坦然而真诚，直视着陈平的眼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你正直，有才华，更有骨气！这些恶毒的谣言，不过是暂时的阴霾，遮不住太阳的光芒。你只需要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专心致志地打磨你的技术，提升你的能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总会有真正明辨是非的人，看到你身上那份无法被污蔑的光芒，不会被这些无聊的闲言碎语所蒙蔽！”她的话语温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眼神中闪烁的信任，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灯塔之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陈平心头的阴郁和寒冷。

陈平感激地回望着她，一股强烈的暖流蓦地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冻土在初春的暖阳下悄然融化，冰封的溪流开始潺潺流动。他喉头微动，声音有些发涩，轻声却清晰地回应道：“谢谢你，小芬。真的……谢谢你。有你这份信任，我就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份沉甸甸的情谊，给了他莫大的支撑和力量，如同无形的翅膀托起了他沉重的希望，让他不由自主地重新挺直了被谣言压弯的脊梁。

花园里一片静谧，只有几只麻雀在不远处的枝头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为这艰难时刻的坦诚对话伴奏。阳光柔和地洒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充满韧性与温情的画面。陈平和顾小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周围的喧嚣、工厂的轰鸣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个小世界之外，此刻，只有彼此眼中那份信任与支持在无声地流淌。

“陈平，”顾小芬再次开口，语气充满了理解与鼓励，“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像压着块大石头。但你要相信，假的真不了！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是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就看出来了。这些谣言编得再像，也经不起推敲，根本站不住脚。只要你坚持下去，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时间会证明一切，大家慢慢都会明白的！”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信。

陈平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感激，只是默默地、深深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这份支持刻进心底。顾小芬这份不离不弃的信任，像一股暖流驱散了他心头的寒意，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直面困难、绝不低头的决心。顾小芬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脸上露出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微笑，轻轻松开了刚刚下意识握住陈平手腕的手，转身准备离开。她知道陈平此刻更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调整，去面对接下来的工作，而她自己，也必须回到珠宝店的岗位上去了。

她轻盈地走出几步，却又忽然停下，转过身来，调皮地将两只手掌拢在嘴边，做成一个扩音喇叭的形状，朝着陈平的方向，用尽力气大声喊道：“陈平！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记住了吗？”

陈平站在原地，看着顾小芬那充满活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她最后那句响亮的宣告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一股强大的力量感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驱散了所有的犹疑和沉重。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草木清香和工厂气息的空气，此刻闻起来也充满了希望。他转过身，步伐变得沉稳而有力，大步流星地走回那个充满挑战的车间。

车间里，巨大的机器依旧轰鸣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机油和金属粉尘的味道。然而这一次，陈平的心境却异常地平静。那些嘈杂的议论和窥探的目光，似乎再也无法轻易扰乱他的心神。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卑劣的谣言所动摇，沉溺在愤怒和辩解中只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他必须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工作，用无可挑剔的技术成果和实实在在的贡献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才是最有力的回击。他径直走到自己负责的那台精密车床前，目光沉静如水，开始一丝不苟地调试设备，很快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熟悉的工作节奏中，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陈平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精密零件时，车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充满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姜峰像一条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将陈平和顾小芬在花园里的互动尽收眼底。看着他们之间那份默契和信任，看着顾小芬对陈平毫不掩饰的支持，姜峰心中的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浇了油一般，烧得更加猛烈，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他精心策划的谣言，虽然确实在厂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引起了众多人的注意和议论，但结果呢？陈平非但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崩溃、退缩、狼狈不堪，反而在顾小芬的支持下，站得更直了！这巨大的反差和挫败感，像无数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更加坚定了那个狠毒的念头——必须把陈平彻底赶出工厂，让他永远消失在顾小芬的视线里！

姜峰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他最后怨毒地瞥了一眼专注工作的陈平，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喧嚣的车间。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盘算下一步的计划。仅仅是谣言，似乎还不足以彻底击垮这个顽强的对手。他需要更狠、更毒、更致命的手段。姜峰快步走回自己那间小小的办公室，反手锁上门，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又一个阴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翻腾、酝酿。

与此同时，顾小芬也已经回到了自己工作的珠宝店。店堂里柔和的光线映照着璀璨的珠宝，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水味，与工厂的氛围截然不同。她一边招呼着顾客，一边却有些心不在焉。那些恶毒的谣言和姜峰阴险的面孔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忽然想起，父亲和母亲当年都在南江厂工作过，而且似乎还在家中阁楼的某个角落里，保存着一些他们当年的工作笔记和技术资料。虽然她对那些具体的、深奥的技术内容一窍不通，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些尘封的资料或许非常重要，也许……也许里面就藏着能帮助陈平摆脱困境、甚至证明他价值的关键线索？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异常强烈。

下班回到家，顾小芬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急匆匆地爬上通往阁楼那狭窄陡峭的木楼梯。阁楼里光线昏暗，堆满了积满灰尘的旧物。她凭着模糊的记忆，在角落里费力地拖出一个沉重、落满厚厚灰尘的老旧木箱。箱盖掀开时，带起一片呛人的尘雾。她顾不上这些，飞快地将里面一叠叠泛黄的纸张、一本本硬壳笔记本、一卷卷有些破损的蓝图图纸都搬了出来，在地板上摊开。她跪坐在这些尘封的故纸堆前，借着阁楼小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开始急切而仔细地翻找、辨认着所有与“南江厂”、“技术革新”、“工艺流程”相关的字迹和标记。每一页纸张的翻动，都带着她殷切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