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皇帝 第58章 春雨与杀机

干燥而肃杀的冬季终于过去，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春风，悄然拂过玄荒界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连续几日的绵绵春雨，细密如酥，滋润着干裂的大地，也让狼牙堡周边枯黄的山野，开始顽强地透出点点新绿。

这场雨，对于饱受缺水之苦的狼牙堡而言，无疑是天降甘霖。冯源组织妇孺，将能找到的所有容器都摆出来接取雨水，补充了即将见底的水窖。士兵们久违地用充足的清水擦洗了身体和兵甲，连带着沉闷的心情也似乎被这雨水洗刷得清爽了几分。

然而，春雨带来的并非全是生机。泥泞湿滑的道路，弥漫的雨雾，也给军事行动带来了新的变数。对于攻守双方而言，这既是障碍，也可能成为掩护。

贾诩站在军议堂的檐下，看着连绵的雨丝，眉头微蹙，对身旁的杨帆低声道：“堡主，春雨虽好，却需谨防敌袭。此等天气，视野受阻，声响传之不远，正是善于偷袭者乐见的时机。”

杨帆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样的预感。黑云寨前次吃了大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早已下令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巡逻队增加一倍，堡墙上的哨塔必须保证时刻有人睁大眼睛盯着雨幕中的黑暗。

夜色，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如期降临。雨水敲打着屋顶和地面，汇成一片单调而持续的噪音，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堡墙上，火把在潮湿的空气中艰难地燃烧着，光线被雨雾层层削弱，只能照亮脚下很小的一片范围。

子时刚过，负责看守堡门附近“预警法阵”感应玉片的杨林，猛地从浅睡中惊醒！手中那温润的玉片，正传来一阵阵急促而清晰的震动，远比上次测试时要强烈得多！

“敌袭！正门方向，人数不少！”杨林一跃而起，声音带着紧张，却毫不慌乱，立刻向值守的军官示警。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堡墙上方也传来了哨兵声嘶力竭的呐喊：“敌袭——！正门！黑云寨的人摸上来了！”

沉寂的雨夜瞬间被打破！

“铛！铛！铛！”急促的警钟声穿透雨幕，响彻整个狼牙堡！

早已枕戈待旦的士兵们在各级军官的吼声中，迅速抓起身边的兵刃，冲向各自的防御位置。没有混乱，只有一种压抑已久的战意被点燃后的肃杀。

杨帆和周丕第一时间登上了正门方向的堡墙。透过迷蒙的雨帘，可以看到下方影影绰绰，至少有上百名黑云寨匪兵，正利用夜色的雨幕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堡墙逼近！他们显然吸取了上次探子被阵法所困的教训，行动更加分散，并且似乎有懂得些许粗浅阵法的人在试图辨识路径，推进速度并不慢。

“弓箭手！放箭！”周丕怒吼。

稀疏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入黑暗，但效果甚微。雨水影响了弓弦和箭羽，使得射程和准头都大打折扣。而且，狼牙堡的弓箭数量本就有限，射手更是稀缺。

“他娘的！这鬼天气！”周丕狠狠一拳砸在垛墙上。

“无妨！”杨帆眼神冰冷，“让他们再近点！尝尝我们为他们准备的大餐！”

黑云寨的匪兵见堡墙上反击微弱，气焰顿时嚣张起来，发出嗷嗷的怪叫，加快脚步，试图一鼓作气冲到墙下，架起简陋的云梯。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堡墙外五十步左右的那片区域时，异变陡生！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匪兵脚下突然一空，惨叫着跌入了伪装巧妙的陷坑，坑底倒插的尖锐竹签瞬间将他们刺穿！

紧接着，两侧看似无害的草丛和土堆后，猛地弹起无数被藤蔓和树枝巧妙连接的套索和绊索，将猝不及防的匪兵绊倒、吊起！

更有布置在暗处的、由杨林改进的机簧弩，在雨水的侵蚀下虽然部分失效，但仍有几具被触发，强劲的弩箭近距离射出，瞬间洞穿了好几名匪兵的身体！

一时间，堡墙下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原本有序的进攻阵型被打乱。杨林布置的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陷阱，在这雨夜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就是现在！滚木！擂石！给我砸！”周丕看得热血沸腾，声嘶力竭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奋力将堆放在墙头的滚木擂石推下。沉重的木头和石头沿着泥泞的斜坡轰然滚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下方混乱的匪兵砸得骨断筋折，哭爹喊娘。

“放箭！瞄准了再放！”杨帆也下令道。虽然弓箭受限，但近距离的精准射击依然能造成杀伤。

有限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剥夺着幸存匪兵的生命。

黑云寨的这次夜袭，显然低估了狼牙堡在贾诩和杨林到来后，防御体系的综合提升。他们以为凭借雨势能轻易摸到墙下，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有了预警，更是布下了层层死亡陷阱。

进攻受挫，伤亡惨重，匪兵们的士气迅速跌落。带队的小头目见事不可为，再拖下去恐怕会被反应过来的狼牙堡守军包了饺子，只得咬牙切齿地发出撤退的唿哨。

残余的匪兵如同潮水般退去，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和更多的伤员，狼狈地消失在雨夜之中。

堡墙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士兵们挥舞着兵刃，庆祝着又一次击退来犯之敌。

杨帆和周丕却并未放松，命令士兵继续保持高度警戒，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出堡，谨慎地清扫战场，补刀未死的敌人，回收尚能使用的箭矢和装备。

“妈的，让他们跑了！”周丕犹自不解气。

“能打退就是胜利。”杨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沉声道，“经此一战，黑云寨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我们的防御，经受住了考验。”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堡墙上那些因为雨水和频繁使用而损耗加剧的弓弩，以及箭囊中所剩无几的箭矢，眉头再次皱起。

“但是，我们也暴露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杨帆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我们的远程攻击能力，太弱了。一旦敌人不顾伤亡，顶着箭雨和陷阱强攻，或者拥有更多的弓箭手对我们进行压制，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周丕也沉默了下来，他看着那些空了大半的箭囊，重重叹了口气。弓箭的制作比刀矛复杂得多，需要专业的匠人和材料，狼牙堡目前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春雨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杀机。狼牙堡凭借初步建立的综合防御体系，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危机，但也清晰地看到了自身的一块短板。如何弥补远程火力的不足，将成为下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这场雨夜攻防战，不仅仅是一次胜利，更是一次对自身实力的深刻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