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皇帝 第178章 技术的扩散

狼牙堡第一官学的琅琅书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杨帆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他深知，教育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启蒙心智，更在于传承与创造。狼牙堡能在强敌环伺中站稳脚跟，乃至以弱胜强，除了将士用命、策略得当，那些看似“奇技淫巧”的技术——灌钢法、改良农具、基础符文乃至火药的雏形，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这些技术大多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依赖于杨林的灵光一闪或个别老匠人的经验传承，脆弱且难以复制。若想将技术优势转化为持久的发展动力，必须打破这种知识的垄断，将其系统化、普及化。

议事厅内，杨帆召集了诸葛亮、张玄、贾诩以及杨林和几位匠作营的骨干。

“官学已立，蒙童开智。然，空有文理，若无实用之术傍身，终究是纸上谈兵。”杨帆开门见山，“我意，将部分非核心之技艺，整理成册，一则用于官学高年级生之‘格物’教学，二则用于匠人培训，提升我狼牙堡整体工艺水准。”

此言一出，杨林首先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担忧：“大哥！这……这都是咱们压箱底的东西啊！灌钢法能让咱们的刀剑更锋利，改良的曲辕犁能多开垦荒地，那些基础符文虽然简单，但用在箭簇、甲片上也能提升威力！这要是传出去，被外人学了去……”

几位老匠人也纷纷点头，他们视手艺为立身之本，传授徒弟尚且要留一手，如今主公竟要将其编书广传？

诸葛亮轻摇羽扇，微笑道：“杨林先生之忧，不无道理。然，技术如水，堵不如疏。我将核心机密严防死守，固然稳妥，却也限制了其发展。譬如这灌钢法，若只在先生一人或少数几人手中，其产量、改进速度终归有限。若能培养出数十、数百名通晓其理的匠人，集思广益，其提升又当如何？”

贾诩阴恻恻地补充道：“况且，我等所传，并非毫无保留。可划定界限，哪些可传，哪些需严格保密。例如，火药精确配比、爆裂箭核心构造、以及更高级的玄器炼制之法，自当列为绝密，非核心人员不得与闻。而诸如灌钢法的基本原理、常见农具的改良思路、最基础稳固的符文结构，即便流传出去，他人想要模仿乃至超越，也非朝夕之功。反之，我狼牙堡却可借此培养大量基础扎实的工匠，形成技术层面的‘厚势’。”

张玄也劝道：“杨林先生，此乃‘磨刀不误砍柴工’。将基础夯实，才能支撑起更高的技艺殿堂。且此举能吸引更多匠人投效，须知，对于真正的手艺人而言，能接触到新知、能有所进益之地，便是乐土。”

杨林听着众人的分析，眉头渐渐舒展。他并非迂腐之人，只是出于对心血成果的本能保护。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将一些基础、通用的技术扩散出去，受益的是整个狼牙堡，而核心的、关键的技术，依然牢牢掌握在顶层手中。

“我明白了。”杨林终于点头，“大哥，你说吧，哪些可以整理？”

杨帆心中早有成算：“首先，农具改良。将曲辕犁、耧车等易于推广、能显着提升耕作效率的器具图纸、原理、使用和简易维护方法，编撰成《农器图解》，分发各乡，由乡啬夫组织木匠、铁匠学习打造，务必使治下农户，都能用上更好的工具。”

“其次，冶炼基础。灌钢法的核心控温、配料比例需保密，但其基本原理、普通百炼法、炒钢法的优劣比较，以及如何通过观察火候、听声辨音来判断铁水质地等经验，可以整理出来，作为匠作营学徒的入门教材，也为官学中对此有兴趣的学子，打开一扇门。”

“最后，符文基础。”杨帆看向杨林，“你研究符文已久，将那些最稳定、最通用、可用于加固兵器铠甲、小幅提升箭速或锋利度的基础符文结构、铭刻要点、所需材料及禁忌，编纂成《基础符文学初解》。此册需严格管控，仅限通过忠诚考核的匠作营成员和官学中表现出极高天赋、背景清白的学子借阅学习。”

方针既定，狼牙堡的文职系统和匠作营立刻行动起来。在诸葛亮的统筹下，识字的文吏配合经验丰富的老匠人，开始伏案工作。他们用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语言和精确的图示，将那些以往只存在于口耳相传或个人笔记中的经验，一点点转化为系统的文字。

这是一个繁琐而细致的过程。老匠人们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需要文吏反复追问、引导，才能将模糊的经验描述清晰。而文吏们则需努力理解那些专业的术语和流程，确保记录无误。

数月之后，第一批成果出炉。

《农器图解》率先发放到各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老农看着图纸上那结构精巧的曲辕犁，啧啧称奇，当地木匠、铁匠在乡啬夫的组织下，开始尝试仿制。虽然初期成品粗糙，但效率已然提升。

匠作营内，新招募的学徒们，人手一册《冶炼基础摘要》（灌钢法部分仅有原理简述和方向指引），在老师的指导下，结合实际操作，进步飞快。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懵懂地打下手，而是开始理解每一道工序背后的道理。

而那本薄薄的《基础符文学初解》，则被存放在匠作营和官学的保密书柜中，只有经过批准的人才能翻阅。几个在官学中表现出对符文有特殊感应的少年，以及匠作营中几位心细手稳的年轻匠人，如饥似渴地研读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他们目前只能铭刻最简单的“坚固”、“锋锐”符文，且成功率不高，但这无疑是零的突破。

技术的扩散，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却又深刻地改变着狼牙堡的肌体。知识壁垒被初步打破，技术的种子被播撒到更广阔的土壤中。杨帆相信，假以时日，这些种子必将生根发芽，绽放出更加绚烂的科技之花，成为狼牙堡崛起于玄荒的坚实阶梯。

而这股重视技术、传播知识的风气，也使得狼牙堡在周边势力眼中，变得更加神秘和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