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皇帝 第109章 名扬灰岩

黑风涧一役的余波，并未随着狼牙军的凯旋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灰岩县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

起初，只是些零碎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流言，在饱受黑云寨欺压的村落间悄然传递。

“听说了吗？黑云寨的三当家，‘毒心’屠罡，栽了！”

“不可能吧？那可是开元境的大修士！带着五十黑云卫呢！”

“千真万确！我表舅在石滩集亲眼看到狼牙堡的人回来了，带着好多缴获的盔甲兵器，还有人亲眼看见……看见屠罡的人头被挑在旗杆上！”

“嘶——狼牙堡……杨帆？就是那个几个月前还带着流民找食吃的年轻人？”

“就是他！听说他也成了开元境修士，在黑风涧，三拳两脚就把屠罡给打死了！”

流言在口耳相传中不断被丰富、被确认。当有行脚商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靠近狼牙堡势力范围的路上，看到了被随意丢弃的、属于黑云卫的残破兵甲，甚至遇到了狼牙堡派出的、态度虽严肃却并不扰民的巡逻队时，怀疑渐渐变成了震惊，进而演变成一种压抑已久的、蠢蠢欲动的期盼。

灰岩县北境，一个靠近山区，时常被黑云寨征收重税、“借”粮“借”人的小村落，瓦窑村。

夜幕降临，寒风中，村口老槐树下却聚集了不少村民，围着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

“……是真的，王老五。”年轻人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我特意绕道去黑风涧那边看了，血迹还没干透呢！山涧里那场面……黑云卫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我还捡到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心是一块带着云纹的黑色甲片，正是黑云卫制式铠甲上的碎片。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几个老人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老天开眼啊！黑云寨那群天杀的畜生，也有今天！”一个曾经被黑云寨抢走女儿的老汉，浑浊的眼里淌下热泪。

“那个杨帆……狼牙堡……他们真这么厉害？”村长王老五捻着旱烟杆，手有些发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厉害！听说他们对普通百姓不错，占了地方也不乱杀人，还分粮！”年轻人肯定道，“五叔，咱们……咱们是不是……”

王老五深吸一口呛人的旱烟，沉默良久，猛地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火星在夜色中四溅。“栓子，你明天一早，带上咱村攒的那两袋救命粮，还有……把我窖里那半匹粗布也带上，去一趟狼牙堡……不，就说去石滩集，看看能不能换点盐巴。机灵点，看看那边到底什么光景。”

“哎！好嘞五叔！”叫栓子的年轻人兴奋地应下。

类似的情景，在灰岩县北境，乃至更远一些饱受黑云寨及其附庸盘剥的地方，悄然上演着。

有的村落派出了胆大的年轻人，背着不多的粮食、兽皮或是草药，小心翼翼地靠近狼牙堡控制的区域，试图用这种近乎“进贡”的方式，表达善意，换取一丝喘息之机，或者仅仅是……看一看那面能斩杀屠罡的狼牙旗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些小型的、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佣兵团、采药队，甚至是被黑云寨排挤的小型山寨，也开始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向狼牙堡传递消息。有时是一张简陋的地图，标注着黑云寨某个秘密仓库的位置；有时是一句含糊的警告，提示黑云寨可能进行的报复行动方向；有时，仅仅是表达一种“若他日狼牙堡兵锋所指，我等愿为内应”的模糊态度。

这些举动或许微弱，或许还带着观望和投机，但汇聚在一起，却形成了一股无声的潮流。它意味着，狼牙堡不再仅仅是一个军事据点，它开始拥有了“名望”，开始成为一种象征，一种可能打破灰岩县旧有格局的“希望”。

狼牙堡内，杨帆站在改建后的议事堂内，听着张玄的汇报。堂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主公，近日以来，共有七个村落派人送来粮食物资，数量不多，但心意可鉴。另外，收到不明来源的示警信息三则，虽需甄别，但其中关于黑云寨二寨主‘疯虎’已率部出动的消息，与霍去病将军游骑探查的情报吻合。”张玄捋着胡须，眼中带着一丝欣慰，“民间舆情，已开始转向。”

冯源也轻声道：“堡内近日收拢的流民中，也有不少是听闻主公威名，特意从远处赶来投奔的。其中甚至有几个粗通文字的读书人，虽修为不高，但可充实基层。”

杨帆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校场上正在雪中坚持训练的狼牙近卫和新兵们。他的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骤然鹊起的名声而显出丝毫得意。

“名声，是好事，也是负担。”他缓缓开口，“它让我们获得了喘息之机，获得了潜在的支持，但也将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黑云寨经此一败，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黑煞本人，和倾巢而出的主力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张玄、冯源，以及闻讯赶来的周丕、光羽等人。

“这些送来的粮食，登记造册，妥善保管。对于前来示好投靠的，以礼相待，但需仔细甄别，防止奸细混入。传令下去，各部不可因一时之胜而骄纵，加紧训练，加固城防！我们要对得起这份‘名’，更要用实力，守住这份‘名’！”

“是！”众人齐声应道。

杨帆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代表黑云寨核心区域的方向。“黑煞现在，应该很愤怒吧……也好，就让他来吧。这灰岩县的天，是时候变一变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少年枭雄之名，已不胫而走。但这名声，是用黑云卫的鲜血和屠罡的人头铸就的。接下来，他将要用这初显的锋芒，去迎接更狂暴的风雨，去真正撼动那盘踞灰岩县多年的——黑云！

一股无形的势，正在以狼牙堡为中心，悄然凝聚。这势，源于民心的背向，源于实力的彰显，更源于杨帆那沉稳而坚定的意志。它如同地下奔涌的暗流，终将冲破一切阻碍，改天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