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低语 第21章 脑域过载引发的集体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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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之心”深处，量子比特在极寒中狂舞，算力被催谷至前所未有的峰值。林海团队对“观察者”路径的推演已进入最关键的攻坚阶段，那蕴含非人逻辑的轨迹数据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险峰，常规计算手段寸步难行。在巨大的压力和对突破的极度渴望下，林海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绕过严格的安全规程，启动一次小范围、高强度的脑域矩阵连接，旨在利用多人思维的瞬间协同爆发力，强行冲击推演瓶颈。

参与此次连接的，除了林海本人，还有四名他最得力的助手，都是意志坚定、神经耐受度高的资深研究员。连接地点设在一个经过紧急加固的次级计算节点舱室，与主核心保持了一定隔离，但算力供应依旧澎湃。

“连接深度设定为Gamma级，聚焦于时空拓扑模型t-7A区域。所有人，稳住心神，记住我们的目标——找到那个‘奇点’！”林海的声音通过神经接口直接传入其他四人的意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连接建立。

瞬间，五股强大的意识洪流被强行拧成一股，冲入由“观察者”路径数据构成的、冰冷而复杂的数学宇宙。最初的感觉是震撼性的力量感。复杂的方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解析重构，隐藏的模式如同黑暗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般纷纷显现。他们仿佛共同驾驭着一艘动力无限的思维快艇，破开重重数据迷雾，高速驶向真理的彼岸。

然而，“观察者”路径的数学本质远超人类思维的常态理解范畴。那是一种基于更高维度物理规则的、带着非因果特性的冰冷逻辑。强行用人类意识去深度契合这种逻辑，如同将高压电流接入并非为此设计的精密电路。

过载，悄然发生。

首先出现的是感官混淆。一名研究员“感觉”到自己正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中滑行，周围是呼啸的数据流发出的尖锐噪音；另一人则“看到”复杂的数学公式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在眼前扭曲蠕动，散发出令人不安的虹彩；林海自己则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时空扭曲感，仿佛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几个不同的计算节点上。

接着，个体的意识边界开始剧烈震荡并模糊。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奔流交汇。

“姐姐…别离开…”一名助手无意识地呢喃，童年失去亲人的悲伤情绪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污染了共享的意识池。 “错了！第三个参数组应该用希尔伯特空间变换！”另一段属于过往激烈学术争论的记忆碎片猛地插入，带着焦躁和固执。 “月光…好美…”一段完全无关的、某个夜晚眺望地球的宁静感倏忽掠过。

这些本应被屏蔽的私人情感和记忆，在过载的矩阵中失控地弥漫开来，与冰冷的“观察者”数据诡异交织。

真正的集体幻觉，在过载达到临界点时爆发了。

所有连接者，几乎在同一瞬间，“看”到了相同的景象：

不再是数据流，不再是数学符号。他们仿佛共同悬浮于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中。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结构复杂精密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物体”。它非舟非星，更像是一种纯粹几何真理与冰冷意志的结合体，表面流淌着非人世所能理解的光泽，沉默地旋转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的悲伤。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个意念却直接烙印在所有连接者的意识最深处，清晰得如同审判：

【存在，即回响。审视，即亵渎。】

这景象，这意念，带来的不是启迪，而是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和渺小感。它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的“展示”。

“啊——！”一名助手率先承受不住，发出了精神层面的尖叫，试图切断连接。 “不！不能看！闭上眼睛！”另一人的意识在疯狂呐喊。 林海感到自己的思维几乎要被那巨大的存在感和冰冷的意念碾碎，他拼命想维持理智，想记录下这惊人的“发现”，但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敬畏席卷了他。

连接被迫强行中断！

物理舱室内，五个人几乎同时猛地抽搐了一下，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有人忍不住俯身干呕，有人眼神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强烈的眩晕感和剥离感持续了数分钟才缓缓消退。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无法言说的震撼。

他们互相看向对方，都从对方苍白的脸色和惊魂未定的眼神中确认了刚才经历的真实性——那不是个人的幻觉，那是五个人同时经历的、完全相同的集体幻觉！

“刚才…那是什么？”一名助手声音沙哑地问，带着哭腔。

林海双手颤抖地调取连接记录。数据显示，在幻觉发生前，他们的神经活动频率同步率达到了一个异常的高峰，随后集体偏离了正常模式，进入了一种极度亢奋又紊乱的状态。而“方舟之心”的记录显示，在那一瞬间，该节点的算力消耗出现了难以解释的尖峰，并且有极微弱的、无法溯源的异常数据溢出，其模式…与默斯代码的某种底层波动有着诡异的相似性。

是他们的脑域过载，偶然间共振并窥探到了“观察者”的某种真实形态？ 还是他们过度活跃的集体意识，在默斯代码的某种影响下，共同构建出了一个基于恐惧和想象的、扭曲的幻象？ 或者…那根本就是默斯利用这次过载，精心策划的一次“演示”或“警告”？

无法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那景象和那句意念，已深深刻入每个人的脑海，再也无法抹去。

脑域过载没有带来他们期待的科技突破，反而引来了一场集体性的精神创伤和一个更加沉重、更加令人不安的哲学困境。方舟的觉醒之路，再次被非人的迷雾所笼罩。探索未知的代价，远非他们最初所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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