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具间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将三人紧紧包裹。门外,保安团士兵粗暴的砸门声、愤怒的呵斥声、以及皮靴沉重踏地的声响,如同雷鸣般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薄薄的门板,震得门框簌簌发抖,灰尘和墙皮碎屑簌簌落下,掉在三人紧绷的头上、肩上。每一次撞击,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心脏上,让他们的血液几乎凝固。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狭小的空间内,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消毒水、霉烂抹布和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汗味、血腥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肺部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周芳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受伤的脚踝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让她几乎晕厥的剧痛,每一次门板传来的撞击都通过脊椎直抵伤处,痛得她浑身痉挛,牙齿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痛呼。冷汗浸透了她的内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陈默紧挨着她,破碎的眼镜片后,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门外那催命般的声响,但身体的颤抖却无法抑制。林国栋半跪在地,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尽管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他的怀中,那摞用命换来的文件,此刻像烧红的炭块一样烫着他的胸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士兵的暴躁和越来越近的危险,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真切。
“不能……不能坐以待毙!”林国栋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用尽全部意志力驱散恐惧,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猛地想起陈默之前提到的“通风管道”!那是他们唯一的、渺茫的生机!
他迅速松开顶门的手,不顾门外更加激烈的撞门声,像盲人一样在黑暗中疯狂地摸索起来。手指触碰到冰冷粗糙的墙壁、满是油污的工具架、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带着铁锈和毛刺的金属物件。灰尘和蛛网糊满了他的手和脸。周芳和陈默明白了他的意图,也强忍着恐惧,加入摸索的行列。陈默凭借对建筑物结构的模糊了解,指引着方向:“一般……一般在墙角……或者天花板角落……找找有没有格栅……或者缺口!”
时间,在死亡的倒计时中,以惊人的速度流逝。门板的呻吟声越来越刺耳,门闩的木质纤维开始发出断裂的细微“噼啪”声。绝望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每个人的脖颈。
就在门板即将被撞开的前一瞬,林国栋的手指在工具架后方一个堆满破烂扫帚和拖把的角落,触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带有栅格状镂空的金属板!
“在这里!”他压抑着狂喜,低吼道。
那是一个约一尺见方的通风口格栅,用四颗生锈的螺丝固定在墙上,边缘满是油污和灰尘。希望的火花骤然闪现!林国栋立刻掏出匕首,用刀尖奋力撬拧那些锈死的螺丝。螺丝纹丝不动,匕首尖在金属上打滑,发出令人焦躁的刮擦声。门外的撞门声变成了用重物猛击的巨响,木屑飞溅!
“让我试试!”陈默挤过来,他视力虽差,但手指触觉敏锐,他摸索着螺丝的纹路,从工具堆里摸到一根粗铁丝,弯成钩状,配合林国栋的匕首,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逆时针转动螺丝。周芳不顾脚痛,用能找到的破布垫着手,死死按住格栅边缘,防止它掉落发出巨响。
“嘎吱……嘎吱……”每一丝微小的转动,都伴随着门外致命的撞击声,如同在与死神赛跑。汗水迷住了眼睛,手臂因极度用力而酸痛颤抖。终于,第一颗螺丝松动了!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门闩终于断裂!门板被猛地撞开一道缝隙,刺眼的手电光柱和士兵狰狞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在里面!抓住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最后一颗螺丝被拧下!林国栋猛地将锈迹斑斑的铁格栅扯下,露出一个黑洞洞的、仅能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方形洞口!一股陈年积尘和难以形容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
“快!进去!”林国栋嘶声吼道,一把将行动不便的周芳推向洞口。周芳忍着钻心的剧痛,几乎是用爬的,不顾一切地钻进了那黑暗的洞口。陈默紧随其后,林国栋最后一个,在士兵冲进来的前一刹那,猛地缩身钻入,并顺手将沉重的铁格栅往回拉,勉强虚掩在洞口,希望能阻挡片刻。
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间极其狭窄,仅能匍匐爬行。管道壁布满厚厚的、黏腻的油污和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某种动物巢穴的腥臊气。管道向下倾斜,深邃不知通向何方。
“往前爬!别停!”林国栋在最后面催促,心脏狂跳。身后洞口处传来士兵的怒吼和格栅被撞击的声音,以及手电光在管道内短暂的晃动。追兵显然发现了他们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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