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65章 锋刃初砺流沙隘，新兵浴火战妖凶

就在教习团奔赴各处、锋刃营新兵热火朝天加练军刺九式的第五日，一份盖着照夜城外斩大将军夏侯诚虎印的紧急调令，由传令兵快马送达营地。

“急令！命‘锋刃后备军’都尉司徒羽，即刻整军拔营，三日内抵达边境‘流沙隘’协防！沿途关隘验符放行！”传令兵风尘仆仆，语速极快，“近日边境妖兽异动频发，流沙隘承受压力骤增，急需锐卒增援！”

司徒羽接过沉甸甸的虎符调令，眼中燃起跃跃欲试的火苗。他咧嘴一笑，对着身后闻讯围拢过来的锋刃营士卒，举起了调令：

“兄弟们！听到了吗？夏侯大将军慧眼识英雄！咱‘锋刃’的牌子立起来了！别让将军和老陈失望！”

“全军拔营！目标——流沙隘！让边境的妖兽崽子们，尝尝咱们新磨的‘刀子’有多快！”

震天的呼应声中，这支出炉不久的新锐之师，第一次离开了新军营的摇篮，踏上了北赴边关的征途。

三日后，流沙隘。

戈壁的风沙带着刀刮般的粗糙感。由特有黑褐色铁矿石垒砌的关墙，被岁月和风沙侵蚀出道道沟壑，矗立在荒凉的戈壁边缘，如同沉默的伤痕累累巨兽。空气干燥呛人，弥漫着浓烈的铁锈混杂尘土的气息。

司徒羽半个身子探出垛口，嘴里叼着块硬邦邦的行军干粮，一边费力地咀嚼，一边对着关外那黄沙滚滚、遮天蔽日的景象骂骂咧咧：

“他奶奶的！夏侯将军这是怕咱‘锋刃’在后方养老啊？专挑这种风吹石头跑、鸟都不下蛋的地儿！这风沙，吹得老子脸疼！呸呸！”他狠狠吐掉吹进嘴里的沙粒。

在他身后，经历了长途跋涉、第一次真正踏上边关土地的锋刃营新兵们，正紧握着分发给他们的制式破甲军用短匕。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呼吸略显急促，不少人脸色微微发白。他们的目光，带着初次直面战场血腥的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不自觉地投向关墙下方。

那里散乱地躺着五六具体型如牛犊般大小的尸体——正是以凶悍狡猾着称的二阶妖兽，蚀骨风狼！尸体的皮毛呈现出灰败的棕黄色，关节处生长着狰狞的骨刺。它们暴露在风沙中已有些时日，部分开始散发隐隐的异味。

仔细看去，这些狼尸的致命伤却五花八门：有的头颅被重兵刃砸得凹陷破裂，骨茬森然；有的身体被粗大的弩箭洞穿，箭杆甚至深深没入沙土；有的咽喉被利器割开深可见骨的豁口，血肉模糊……

“慌个球！”司徒羽眼尖，看到队伍前列那个他刚刚踹过一脚的、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腿肚子仍在微微打颤，旁边另一个新兵的指节更是捏得发青。他收起玩味，语气带着一丝少有的严肃，指着墙下那些死状各异的狼尸：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清楚！畜生就是畜生！再凶再狠，脑袋也会被砸碎，喉咙也能被割开！身上也长不出铁皮来！怕什么？”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尚显稚嫩的脸庞：

“记住咯！它们扑你左边，第一反应不是跟它玩命，是‘垫步侧滑’！滑开！保住自己小命才有机会杀敌！它扑出来的那个空档，就是它露出的破绽！胆要壮！眼神要准！抓到了，就贴近！贴近了就按操典，用‘肾击碎元’，死命往它腰子戳！手腕给老子旋实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捅中了，别傻站着等它咬你！更别忘了老子教的——给老子大声吼出来！吼你使出的招式名！那一声吼出去，气势就压它一头！胆气就壮你一截！旁边的兄弟也他妈知道你干了啥活儿！懂没？！”

“懂！都尉！”小新兵挺直腰板，嘶声回应。

“懂！”更多的回应声响起，带着新兵们试图努力压下去的颤抖。

然而——

呜嘎——！呜嘎——！！呜嘎嘎——！！！

凄厉如同撕破破布般的警钟声，骤然从关墙最高处的了望塔尖毫无征兆地炸响！那刺耳的、几乎能撕裂耳膜的尖啸声，瞬间覆盖了司徒羽的吼声，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司徒羽脸色剧变，甚至来不及吐出嘴里刚猛灌进去的风沙，一把将剩下的半块硬干粮整个摁回嘴里，整个人像被绷紧的弓弦般猛地探出身去！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翻滚的黄沙，死死盯向远方！

只见关外那片原本就浓浊翻滚、如同倒扣巨锅的昏黄沙暴，此刻竟如同被泼进了浓稠的墨汁，颜色变得更深、更黑、更厚重！在那片翻涌的、近乎绝望的墨色沙幕深处，数百……不，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幽绿色光点，毫无征兆地次第亮起！一双、十双、百双、千双……如同暗夜戈壁中突然点亮了无数盏来自地狱的油灯！每一双兽瞳都闪烁着冰冷、残忍、**裸的嗜血光芒！

它们组成了一片移动的、散发着无边凶戾与死亡气息的幽绿浪潮，伴随着风沙的呼啸，向着流沙隘关墙排山倒海般汹涌扑来！

“敌袭——！！！！超大规模妖兽集群！！！！铁齿沙鼠！铺天盖地！！该死的！蚀骨风狼！好多风狼！！！至少三百头！！！发现……发现……首领！！天呐……三阶！覆甲土行貉！！三头！真的是三头！！弩炮——！！！上弦！！！放箭！！给我放——！！！”

了望塔上的士卒几乎是哭嚎着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嘶喊！那“超大规模”、“三阶覆甲土行貉”、“三头”每一个词都像冰锥，狠狠刺穿了每个守军的神经！

“覆甲土行貉？！三头？？”关墙上瞬间响起一片难以抑制的惊骇抽气声！凝丹阶的三阶土系妖兽！覆甲如铁，力大无穷，操控沙石！在这流沙漫天的绝地，它们简直就是行走的死亡堡垒！任何一头都足以成为一场灾难的开端，更何况三头？！

司徒羽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脸上残余的那一丝“老陈训练出来的稳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前般的、近乎凝固的疯狂战意！闪电般探手入腰间特制皮囊！一枚布满细密古拙符文的青色天衍币，早已被他娴熟无比地捏在指间！

嗡！！！

一声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骤然响起！赤牙匕首那原本暗沉内敛的狭窄刃身，仿佛被无形的神火瞬间点燃！一层浓郁得宛如实质的、流淌不息的赤红光晕猛地自匕刃升腾而起！光晕中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奔涌咆哮！一股汹涌澎湃、足以扭曲视线的灼热狂浪，悍然从匕首上炸裂开来，狂暴的热息瞬间将司徒羽身周的风沙都逼退半步！

这股力量狂猛、霸烈、燃烧一切！却被某种奇异的力量牢牢束缚在匕首本体及刃锋寸许范围内，没有逸散分毫！与此同时，司徒羽感到自己心脏最深处，那枚缓慢旋转、氤氲着七彩流光的元珠，如同受到感召般，极其细微地、却无比坚定地“震”了一下！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磅礴而坚韧的力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肌肉仿佛绷紧的龙筋，皮肤的韧性都陡然提升！

司徒羽伸出滚烫的舌头，用力舔过早已被沙砾磨得干裂、渗出细微血丝的嘴唇，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和风沙的粗粝。但那双眼睛，却在滚滚热浪的映照下，燃起了两团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他将肺腑间的所有气息、所有的狂怒、所有的决然，尽数压缩、引爆！

“锋——刃——营——！！！”

吼声炸响，如同九天惊雷劈落流沙隘！瞬间将狂风呼啸、警钟悲鸣、新兵喘息、妖兽嘶吼……一切声音统统压了下去！

“弩炮第一组！！！他妈的老子不管几组！所有能动炮的都听着！燃烧矢！！！装填！！！目标！沙鼠群！覆盖！！！给老子烧！！烧成炭！！”

“步战队！！！所有爷们儿！！！拎起你们的破甲匕！！！给老子把‘三闪步’踩起来！！！现在！立刻！！！！”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嘶吼，吐沫星子混着血沫横飞：

“别他妈当木头桩子！！！别跟那群穿铁壳子的王八硬碰硬！！！游走！！！围着它们转！！！他娘的给老子盯死它们的膝盖缝！脚踝子！！！哪里皮甲薄往哪里招呼！！！关节！！！找着缝就死命扎！！！捅断脚筋我看它爬得动！！！！”

“锋——刃——所——指——！”

“有！死！无！生——！！！”

“操家伙！干死这群铁王八！今晚上烤全貉！！！”

这混合着司徒羽独有风格——粗粝狂野、战术清晰、近乎癫狂的咆哮，如同在滚沸的热油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轰——！！！

积压在所有士卒心头的恐惧、绝望、茫然，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转化为同一种东西——血勇！是杀！是战！是身后无可退之路的死斗！

吼——！！！”

“烧死它们！”

“干！！”

新兵们那最后一丝怯懦被嘶吼声冲垮，他们红着眼睛，跟着发出怒吼，拔出了冰冷的匕首！无数支燃烧箭簇在火光中被狠狠压上弩炮炮床！原本有些慌乱的弩炮手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动作更快更稳！

流沙隘古老冰冷的关壁之前，第一次踏上真实战场的“锋刃”们，在司徒羽那如同野兽咆哮般的战吼与火刃的辉光中，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片死亡的幽绿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