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58章 奸人奸计得逞，师徒千里追凶

照夜城，副城主府，议事厅。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副城主单庭雄端坐主位，面沉如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叩击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厅中肃立的李善渊心上。

下首两侧，坐着几位照夜城核心官员，赵罡赫然在列，他低眉垂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李善渊！”单庭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如同闷雷在厅中炸开，“三日之期已过，你连凶兽的影子都没摸到？！你身为妖兽监察司正使！统管照夜城方圆千里妖兽动向！如今，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黑石坳、灰溪村、榆林屯三处村落，一夜之间，数百条人命！被妖兽屠戮殆尽！血流成河！尸骨无存！你如此玩忽职守，渎职无能！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百姓！如何对得起城主府对你的信任！”

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刺向李善渊：“你告诉本座！这是怎么回事？！你监察司的耳目是聋了还是瞎了？！事前为何毫无预警？！”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李善渊挺直腰板，承受着这滔天的怒火和指责，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沉稳。他抱拳沉声道：“副城主息怒！三村惨案，惨绝人寰，属下身为监察正使，难辞其咎！然此案疑点重重，凶兽行踪诡秘，实力强横，且司内……”

“够了！”单庭雄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冰冷，“本座不想听任何借口！三日之期，是本座给你的最后机会！你未能缉凶归案，便是失职！便是无能！照夜城规，不容徇私！即日起，免去你妖兽监察司正使之职！降为普通监察使！罚俸三年！闭门思过！”

李善渊身体微微一晃，深深低下头：“属下…领罚。”

单庭雄目光转向赵罡：“赵副使！”

赵罡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属下在！”

“你暂代监察司正使之职！”单庭雄语气不容置疑，“本座再给你五日时间！务必查明真凶，缉拿或击杀作恶妖兽！给百姓一个交代！给城主府一个交代！你可能做到？”

赵罡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和“坚毅”的神情，斩钉截铁道：“属下领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副城主所托！五日之内，必擒杀凶兽，以慰亡魂！”

“好！本座等着你的好消息！”单庭雄脸色稍霁，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赵府，地下深处。

赵罡屏退左右，只留下两名绝对心腹。他脸上那副在副城主府装出来的“忧国忧民”和“坚毅”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得意。

“都听到了？五日时间。”赵罡声音低沉，“‘影爪’和‘腐蜥’，藏好了吗？”

心腹甲躬身道：“大人放心！两头畜生已用秘药催至凝丹阶巅峰的假象，此刻正藏在‘黑风涧’深处，被‘**瘴’笼罩，暴躁不安，但绝对逃不出来！”

“很好。”赵罡眼中寒光一闪，“明日，你二人带‘血煞卫’去黑风涧。记住，场面要‘惨烈’！要像经历了一场恶战！‘影爪’的爪子要断一根，‘腐蜥’的尾巴要砍掉半截！然后…‘艰难’地将它们的尸体‘带’回来！明白吗？”

“属下明白！定会演得逼真！”心腹甲狞笑道。

“另外，”赵罡看向心腹乙，“榆林屯那头紫电雷蜥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心腹乙脸色微变，低声道：“回大人，属下派去的人…在落雷峡附近失去了它的踪迹。”

“废物！”赵罡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连头畜生都找不到！”他闭上眼，双手快速掐动一个诡异的法诀，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阴冷气息的黑芒。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原来躲到雷云涧去了！倒是会挑地方！”

他看向心腹乙，语气森然：“解决完‘影爪’和‘腐蜥’之后，你立刻带‘血煞卫’前往雷云涧！带上‘禁魂盘’！务必在它彻底挣脱束缚前，将其击杀或擒回！记住，要做得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和把柄！”

“是！大人！属下遵命！”心腹乙凛然应命。

三日后，副城主府。

赵罡一身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和“悲愤”，身后跟着一队同样“伤痕累累”的城卫军，抬着两具巨大狰狞的妖兽尸体——一头形似巨狼但利爪如影、断了一根前爪的“影爪妖”，以及一头覆盖着腐烂脓包、尾巴被斩断半截的“腐毒蜥”。

“禀副城主！”赵罡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激动”，“属下幸不辱命！经三日不眠不休追查，终于在黑风涧深处，发现这两头孽畜踪迹！此二獠凶残狡诈，盘踞毒瘴深处，负隅顽抗！属下率部与之血战一日夜，折损精锐数十，终于将此二獠斩杀！此乃屠戮黑石坳、灰溪村之元凶！请副城主验看！”

单庭雄看着地上那两头散发着凶戾气息、死状“惨烈”的妖兽尸体，又看了看赵罡和他身后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亲自上前，仔细查验了妖兽尸体上的伤痕特征，尤其是影爪妖的断爪和腐毒蜥的断尾，更显得战斗“激烈”。

“好！赵监察使果然不负众望！”单庭雄抚掌大笑，亲自扶起赵罡，“短短三日，便擒杀元凶！为我照夜城除去两大祸害！为惨死百姓讨回公道！此乃大功一件！本座即刻下令，擢升你为妖兽监察司正使！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守好我照夜城门户！”

“谢副城主信任！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罡一脸“感激涕零”，深深拜下。他身后的心腹们，也纷纷露出“激动”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李府，内院正厅。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李善渊坐在主位，脸色平静，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师娘李氏坐在一旁，眼眶红肿，强忍着泪水。司徒羽和李清瑶接到急讯匆匆赶回，此刻都站在厅中，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担忧。

“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清瑶声音带着颤抖，“赵罡他真的抓到了凶手？”

李善渊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赵罡今日已将那两头‘影爪妖’和‘腐毒蜥’的尸体呈交副城主，证据‘确凿’，副城主龙颜大悦，已正式擢升他为正使。”

“这不可能！”司徒羽脱口而出，拳头捏得咯咯响，“三天！师父您查了三天，连一丝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他赵罡凭什么三天就能锁定目标，还干净利落地把两头凝丹阶巅峰的妖兽给宰了？而且这事之后，他成了最大赢家，直接坐上了正使的位置！既得利者即为元凶，这摆明了是…”

“羽儿！”李善渊沉声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司徒羽和李清瑶，“没有证据的话，不可妄言！尤其是在府外！”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今，赵罡坐稳正使之位，我李家…处境堪忧。榆林屯那头真正的元凶——那头制造了雷霆浩劫的妖兽，依然逍遥法外。它才是洗刷我‘渎职’污名、为李家搏回一线生机的关键！”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妻子和李清瑶、司徒羽三人：“此去追缉凶兽，凶险万分。那妖兽至少是凝丹阶巅峰，甚至可能已触摸化形边缘，实力堪比元神境修士！为师…并无十足把握。”

他走到李氏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歉疚和决绝：“夫人…若我…未能归来。这个家…就靠你了。”

李氏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紧紧抓住丈夫的手，哽咽道：“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善渊点点头，又看向李清瑶：“清瑶，你修为尚浅，留在府中，照顾好你娘亲。莫要任性。”

李清瑶泪眼婆娑，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善渊严厉的眼神制止。

最后，李善渊的目光落在司徒羽身上，带着复杂的期许和一丝托付：“羽儿…你师娘和师姐…就托付给你了。替我…照顾好她们。”

“师父！”司徒羽心头剧震，一股酸涩直冲鼻腔，“您说什么呢！要去一起去！我司徒羽虽然境界不高，但打架鬼点子多！绝不会拖您后腿！再说了，您一个人去，师娘和师姐在家得多担心啊！带上我，好歹有个照应！我保证，绝对服从命令！您指东我绝不往西！”

司徒羽说得又快又急，脸上带着恳求和一股子痞赖的坚持。他知道师父担心他的安危，但他更怕师父独自面对那恐怖的妖兽！

李善渊看着徒弟那倔强又充满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妻子和女儿满是泪痕的脸，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罢了！羽儿，你随为师同去！但必须答应为师，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可擅自涉险！否则，为师立刻将你逐回！”

“是！师父！保证服从命令！您让我趴着我绝不站着！”司徒羽立刻挺胸保证，心里却打定主意，真到拼命的时候，管他什么命令！

两日后，万木森林深处，雷云涧外围。

李善渊和司徒羽如同两道融入林间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雷元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从山涧深处一**涌来。

“师父，有血腥味！还有打斗痕迹！”司徒羽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狼藉的林地。树木被拦腰斩断，焦黑一片，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兵刃和染血的甲胄碎片，几具残缺不全、被啃噬过的尸体散落在焦土之上，死状凄惨。

李善渊眼神一凝，蹲下身检查一具尸体颈部的致命伤，伤口边缘焦黑，带着强烈的麻痹感，“是雷属性妖兽的利爪！这些人…是赵罡派来的？”

他话音未落，山涧深处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充满痛苦与暴戾的咆哮！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狂暴的雷霆轰鸣！

“吼——！”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李善渊低喝一声：“走！”身形如电，朝着雷声最密集处疾掠而去！司徒羽紧随其后，脚下流风步催到极致。

穿过一片被雷火烧焦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布满嶙峋怪石的空地中央，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那头体型庞大、覆盖暗紫鳞甲的妖兽（紫电雷蜥），此刻如同发狂的魔神！它身上多处鳞甲破碎，流淌着紫色的血液，但周身缠绕的雷电却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刺目！它头顶那两根狰狞犄角之间，一团直径超过丈许的紫白色雷球正在疯狂旋转、膨胀，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空地之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极惨，有的被雷电劈成焦炭，有的被利爪撕碎，有的则被吸干了精血！显然，赵罡派来“缉拿”的精锐小队，已然全军覆没！

妖兽猩红的竖瞳充满了狂暴和痛苦，它猛地甩头，一道粗大的紫色雷柱狠狠轰击在空地边缘一块黑色圆盘上！那黑色圆盘上铭刻着复杂的符文，此刻符文光芒黯淡，碑身遍布裂痕！

“吼！”妖兽发出一声带着解脱般的咆哮，那黑色圆盘“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开来！一股无形的束缚之力瞬间消散！

“是控制它的禁制核心！这证明此妖兽果然是有人控制着”李善渊瞳孔一缩，“它挣脱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天空瞬间阴沉下来！狂风毫无征兆地呼啸而起，卷起漫天沙石！浓厚的乌云如同墨汁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而来，在雷云涧上空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刺目的电蛇疯狂窜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一股浩瀚、威严、仿佛来自天地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轰然降临！

“轰咔——！”

一道水缸粗细的紫白色劫雷，如同天罚之矛，撕裂苍穹，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空地中央那头仰天咆哮的妖兽，狠狠劈落！

“化形雷劫！”李善渊脸色剧变，一把拉住就要往前冲的司徒羽，“退！快退！这雷劫范围极大！沾上一点我们就得灰飞烟灭！”

司徒羽看着那毁天灭地的雷霆，感受着那仿佛能碾碎灵魂的天地威压，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卧槽！这玩意儿要渡劫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