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43章 赵氏登门议公事，清瑶奉茶暗生波

司徒羽在听风苑的小院里练得浑身热气腾腾，汗水浸透了衣襟。他正琢磨《流风步》上记载的一个复杂转折步法，身体重心几次变换差点失衡。“呼……这鬼步法，简直是脚底抹油2.0版，要求核心控制力也太苛刻了！”他喘着粗气，扶着腰。引气境后期的体魄在风元气淬炼下虽日益强韧，但这种极限训练下的疲惫感依旧明显。

就在这时，前院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寒暄声，似有访客。司徒羽耳朵动了动，没太在意。没过多久，管家福伯便出现在院门口，带着温和笑容：“司徒少爷，老爷正在前厅会客，赵罡副使携公子来访。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啊？我也去？”司徒羽一愣，有点懵。他一个小小引气境后期弟子，这种场合一般不露面。“福伯，啥情况啊？我这刚练完一身汗……”

福伯笑道：“老爷的意思，大约是让您提前认认监察司的同僚。赵副使在司里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少爷快换身干净衣裳随我来吧。”

司徒羽心里嘀咕：‘提前认识大佬？师父这是打算把我往监察司塞了？’他不敢怠慢，赶紧回屋换了身靛青色的干净修士常服，整理了下，跟着福伯往前厅走去。

前厅内，主客分坐，气氛一派和煦。

李善渊端坐主位，气度渊深。左下首坐着一位面容精瘦、眼神沉稳内敛的青袍中年修士，正是监察司副使赵罡。右下首位，坐着一个衣着光鲜、眉宇间带着些自矜的青年修士，是赵罡的独子赵炎。

司徒羽跟着福伯进来，瞬间感受到几道目光投来，尤其是赵炎那道带着审视和些许倨傲的目光，让他心里撇了撇嘴。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走到厅中，对着李善渊恭敬抱拳：“师父。”

“嗯。”李善渊微微颔首，指着赵罡方向道：“羽儿，这位是监察司副使，赵罡赵大人。那位是赵副使的公子，赵炎。”

司徒羽立刻转身，对着赵罡躬身行礼，口称：“弟子司徒羽，拜见赵大人。” 又对赵炎抱拳：“见过赵公子。”

赵罡脸上立刻堆起和善的笑容，连连摆手：“哎哟，司徒贤侄快快免礼！李师兄，咱们同属照夜城修士，更是监察司的同僚，一家人就不必如此生分了，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太见外了！”他语气显得十分亲热，“贤侄若是不嫌弃，叫一声赵师伯便是。赵炎比你虚长几岁，称一声师兄也使得。”

司徒羽从善如流，再次抱拳：“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过赵师伯，见过赵师兄。”

“哈哈，好！”赵罡笑容满面，转而好奇地问李善渊，“师兄啊，这是何时收的佳徒？愚弟竟全然不知喜讯，未能及时道贺，失礼失礼啊！不知贤侄是何时拜入师兄门下的？”

李善渊神色平静：“不久之前，羽儿初入照夜城。他风元亲和颇佳，老夫见是可造之材，便收下了。”他顿了顿，语气随意却带着分量地补充道，“过些时日，待他引气境彻底圆满，老夫会在府中设下拜师宴，届时再广邀城中同好前来，一并认识一下。” 这话既是说明司徒羽刚入门的实情，解释了赵罡不知情的原因，也提前宣告了司徒羽正式入门李善渊一脉的消息。

“哦？原来如此！”赵罡恍然大悟状，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抚掌赞叹，“师兄慧眼识英才！司徒贤侄能入师兄门下，实乃天大机缘！愚弟定当备上厚礼，前来恭贺！”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认真了些许：“对了师兄，前次副城主交代的彻查境内妖兽踪迹一事，愚弟不敢怠慢。这些时日亲自带队，将咱们照夜城辖下各处山林险隘、废弃矿坑都细细筛了一遍。”

他端起茶杯润了润喉，继续道：“目前只在西北余脉一处断崖下，发现了几处一阶妖兽‘岩蝎’的活动痕迹，数量不多，已派巡查卫清剿干净。其他地方，包括上次出事的东麓区域，都再无异动。看来那只闻獜确属偶然流窜而来的孤例。说起来，也多亏师兄当机立断将其除去，才保了一方安宁。” 他言语间流露出对李善渊的钦佩和工作的尽责。

李善渊听完，微微颔首：“辛苦赵师弟了。虽是孤例，日常巡查警戒不可松懈。”

“这是自然，师兄放心！”赵罡拍着胸脯保证，“愚弟定当守好门户！”

此时，李清瑶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几杯清香四溢的灵茶。她步履从容，先是对着李善渊轻唤一声“爹”，然后对着赵罡父子礼貌颔首：“赵师叔，赵师弟，请用茶。” 她的声音清雅平静。

“有劳清瑶师侄。”赵罡笑眯眯地点头。

李清瑶一一将茶盏放在赵罡、赵炎、李善渊面前，最后端着两杯走到了司徒羽这边，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他旁边的案几上，语气自然柔和：“师弟，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喉。” 说着又将托盘里另一碟精致的、灵气盎然的小点心摆到了司徒羽手边明显更近的位置。

“谢谢师姐！”司徒羽连忙道谢，心头一暖。这师姐是真体贴！

这一幕落在赵炎眼中，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司徒羽和他面前的点心盘、李清瑶清丽的侧脸上来回扫动，心中那股说不出的妒意更加强烈了——李清瑶对他客气疏离，对司徒羽却这般自然而然地关怀备至！这个司徒羽，凭什么？！

赵罡似乎完全没注意儿子细微的情绪，他笑呵呵地呷了口茶，放下茶盏，目光转向李善渊，声音带着几分亲近：“师兄啊，说起这些年轻人，清瑶贤侄女秀外慧中，年纪轻轻已是元珠境巅峰，在咱们照夜城也是佼佼者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赵炎呢，虽然修为粗浅，但也一直对清瑶师侄女真心倾慕，常在愚弟面前提起……”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李善渊，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饱含着期盼和一点不好意思：“愚弟今日厚颜提一句，师兄你看…你我两家同僚多年，渊源深厚，若能结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桩再好不过的美事？” 他这话说得极其诚恳，像极了一位为儿女终身幸福着想的父亲。

厅中的气氛瞬间静了半拍。

李清瑶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眼神更淡了几分。司徒羽刚拿起一块点心，闻言也顿住了，目光飞快地在赵炎脸上扫过——这家伙刚才还一副拽样，现在看李清瑶那眼神都快粘上去了！一看就不像是踏实修炼、志向高远的苗子，更像是个靠爹的修二代……司徒羽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点担心师父会不会答应。

李善渊神色依旧古井无波，他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婉拒：“赵师弟有此心意，善渊感怀。只是清瑶这孩子性子清冷，一心求道，心思纯净。老夫也曾与她谈过，她并无半点儿女情长之想，老夫做父亲的，自当依她心意，不愿强加束缚。再者，道途漫漫，他们年轻人自有缘法。此事，还是将来随缘吧。”

赵罡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甚至带着些许自责：“哎呀！都怪愚弟唐突！是愚弟心急了！师兄说得对，孩子们的事，是急不来的，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心意和缘分！炎儿，听见没有？以后要更加努力修行，唯有己身强大，才能撑得起一片天！”他自然地借着训导儿子，顺势化解了提议被拒的尴尬。

赵炎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失落和不甘，挤出一丝笑容：“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记。”

又闲谈了些城中趣闻和修炼界的轶事，气氛在赵罡热情有加的姿态下显得颇为融洽。不多时，赵罡便起身告辞，李善渊也礼貌地带着弟子女儿将两人送至正厅门口。临别前，赵罡还特意勉励了司徒羽几句，嘱咐他好好听师父教导，态度亲昵得如同一位真正的师伯。

赵罡的马车驶离李府大门后，车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赵罡脸上的和煦春风消失殆尽，只余下深潭般的阴沉。

“爹！”赵炎一上车就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委屈和急切，“您看到了吗？李清瑶她……她对那个司徒羽！凭什么啊！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刚引气境后期的泥腿子！”他越说越激动，“爹，您得帮帮我！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我是真喜欢清瑶师姐，您得替我想想办法！一定要把她给我娶回来！”

“住口！”赵罡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赵炎的喋喋不休。他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儿子，“没出息的东西！喜欢？喜欢顶什么用？今日若非你自己不争气，修行懈怠，至今还在元珠境后期徘徊，毫无寸进，让清瑶那丫头如何看得上眼？李善渊又岂会看轻了你！那司徒羽再是泥腿子，能被李善渊看重，自有他的长处！你现在这副样子，除了怨天尤人，还会什么？！”

赵炎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既感难堪又无比憋屈。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赵罡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给我听着！”赵罡压低声音，语气森寒，“想要配得上李家那丫头，想要让人家正眼看你，就得拿出真本事！滚回去给我闭关苦修！什么时候修炼到元珠境巅峰，甚至突破到驭元境，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再提此事！到那时，为父自会再为你周旋！现在，收起你那点没用的心思和怨气！听见没有？！”

“是……父亲……”赵炎被骂得抬不起头，只能嗫嚅着应下。只是，他无法理解，自己堂堂赵家嫡子，身份尊贵，怎么会不如一个刚来的野小子？李善渊凭什么拒绝他？李清瑶又凭什么对那小子另眼相看？

所有的怨气、不甘和屈辱，在这一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了那个无辜的靶子——司徒羽！对！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让李善渊有了别的选择，父亲今日提亲或许就不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如果不是他在场碍眼，李清瑶也不会对他那般冷淡，反而对那个野小子嘘寒问暖！

司徒羽！这个突然冒出来、夺走了本可能属于他的一切的家伙！赵炎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中燃烧着妒恨的火焰。他不敢怨父亲，不敢恨李善渊，更不舍得怨李清瑶，满腔的负面情绪，此刻全都结结实实地扣在了司徒羽头上！这个仇，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