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249章 烛洲战事暂平息 墨鳞悲愤誓复仇

司徒羽在欧冶子大师的炼器工坊里忙碌了整整一夜。炼器炉中火光跳跃，映照着他专注的神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小心地将一对初具雏形、泛着柔和银光与微弱空间波动的指环收入特制的玉盒中，脸上露出满意而略带疲惫的笑容。

他快步返回自己在长老峰的洞府，推开石门时，晨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入室内。白慕兮已结束静修，正站在窗边，冰蓝色的眼眸望着远处云海翻涌的山峦，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

“羽哥哥，你回来了。”见到司徒羽安然归来，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司徒羽笑了笑，走到桌边倒了杯灵茶一饮而尽，驱散了一夜的疲惫。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振奋，“对了，兮儿，我刚回来时听到执事弟子们在议论，说是烛洲那边的战事，暂时停了！”

“停了？”白慕兮闻言，眼眸微动，显然也有些意外。持续了相当一段时日的惨烈厮杀骤然停止，无论对人族还是妖族而言，都意味着难得的喘息之机。

“是啊，”司徒羽点头，详细说道，“消息说是由一位人族法相境尊者和一位妖族妖皇境大能联手干预，亲临前线，以强势手段压下了双方的战意。勒令照夜城与蚀骨城的军队即刻脱离接触，各自后撤百里，现在中间形成了一片缓冲地带，算是进入了暂时的对峙状态。这下好了，师姐在铁壁关的压力应该能减轻不少。”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松了口气的好消息。连日的阴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入一丝微光。

然而，与天机阁内逐渐流传开来的、略带乐观的议论氛围截然不同，此刻远在烛洲的蚀骨城内，却正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仿佛随时可能爆发的毁灭风暴。

蚀骨城深处，一座位于山腹、被层层强大禁制隔绝的幽暗刑讯室内。

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恐惧气息。墙壁上悬挂着各种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光的刑具，地面刻录着防止能量外泄和隔绝声音的复杂符文。

蚀骨城主墨鳞，这位本体乃是强大妖修的一方霸主，此刻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矗立在刑室中央。他面容阴沉得可怕，周身那磅礴的妖力被极力压抑着，却依旧使得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的脚下，瘫软着一个被儿臂粗的暗沉锁链牢牢禁锢在刑架上的身影。那人衣衫褴褛，浑身遍布狰狞的伤口，气息萎靡不堪，显然经历过严酷的审讯，但依旧残存着一丝顽抗的意志。此人是墨鳞麾下最精锐的影卫队伍，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从边境区域秘密抓捕回来的。据可靠线报，此人极有可能与数月前那场针对他独子的、突如其来的伏杀有关，是当时的参与者之一。

墨鳞甚至没有浪费口舌去审问。他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细密暗金色鳞片的手掌，五指如钩，精准地按在了那名囚犯不断挣扎、布满冷汗的天灵盖上。

“搜魂！”

墨鳞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下一刻，磅礴浩瀚的妖力混合着他强横无匹的神识，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破了囚犯本就脆弱的识海防御，强行侵入其神魂最深处！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囚犯喉咙里迸发出来，他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口鼻中甚至有血沫溢出。搜魂术所带来的痛苦远超**上的任何酷刑，那是对灵魂本源的直接撕扯和翻阅。

墨鳞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股狂暴涌入的神识洪流之中，飞速地筛选、捕捉着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

杂乱的光影和信息碎片在他“眼前”飞速闪过……混乱的战斗场面……一次隐秘的集结……模糊的指令下达者……一张他曾觉得眼熟却未曾深究的面孔（赵罡麾下的一名心腹头目）……然后是伏击地点……他爱子奋力抵抗的身影……数名配合默契、功法诡异的高手围攻……致命的偷袭……得手后迅速撤离……以及最后，如何处理现场，刻意留下指向碧水门功法的痕迹……

记忆碎片虽不完整，甚至有些混乱，但那条阴谋的脉络，却在墨鳞强大的神识拼凑下，变得越来越清晰。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名他曾觉得眼熟的头目，在事成后向一个身影模糊、但气息阴鸷深沉的老者复命，并清晰地听到那老者口中吐出“赵罡大人对此次结果很是满意……”这句话时！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彻底串联、证实！

“赵……罡……！！”

墨鳞猛地睁开了双眼，赤红的瞳孔中燃烧着无法形容的暴怒与彻骨的悲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却蕴含着足以焚天灭地的恨意！原来幕后黑手竟然是他！那个道貌岸然、曾与他蚀骨城有过些许合作的人族修士！竟然是他策划了这一切，害死了他寄予厚望的独子！

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墨鳞最后的理智防线。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具已经失去价值、仅剩下生理抽搐的躯壳——正是这些爪牙，亲手杀害了他的儿子！

“砰！！”

没有任何预兆，墨鳞的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龙爪般收紧，狠狠地抓在了那名囚犯的头颅之上！

伴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西瓜爆裂般的沉闷巨响，红白之物瞬间飞溅开来！那名囚犯的头颅竟被墨鳞盛怒之下，硬生生捏得粉碎！

无头的尸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刑架上，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墨鳞看也没看那具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他缓缓收回手，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污秽。赤红的双眼中，最初的狂暴怒火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更加可怕、更加坚定不移的冰冷杀意和刻骨仇恨。

密室内死寂一片，只剩下墨鳞粗重的呼吸声和血液滴落在地的细微声响。

“我儿……为父无用……竟如今日才为你查明真凶……”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撕心裂肺的痛苦。丧子之痛与未能及早察觉阴谋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下一刻，所有的情绪尽数化为对唯一真凶的、不死不休的复仇执念！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山岩，望向虚空某处，一字一句，如同万载寒冰碰撞，立下血誓：

“赵！罡！老！贼！我墨鳞在此，以我血脉，以我妖魂起誓！此仇不共戴天！无论你逃至天涯海角，藏于九幽之地！穷尽此生，耗尽一切，我必寻你、杀你！定要将你抽魂炼魄，挫骨扬灰，令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誓言中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在这间幽暗的刑讯室内久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烛洲明面上的战火暂时熄灭了，但一位父亲丧子之痛所点燃的复仇之火，却以更加炽烈、更加不死不休的方式，熊熊燃烧起来。这场由阴谋引发的恩怨，远未到结束之时，反而因为真相的揭露，掀开了更加血腥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