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73章 东境迷烟藏诡计，北境妖族裂铁关

照夜城·军务司正厅

檀香在青铜兽炉中袅袅盘旋，烟丝缠绕着悬于梁上的鎏金战钟，映得厅内人影幢幢。赵罡双手捧起那枚烙印七道狰狞兽纹的玄铁玉简，腰背弯出近乎谄媚的弧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禀刘大人、单副城主，监察司三十六路暗哨七日不眠不休，终得确证。”

他枯瘦的指尖划过沙盘北境黑石林区域，沙粒在阴影中簌簌滑落，留下几道浅痕：“北境流窜之辈，不过岩蛇十七条、土狼二十三头，皆是无智凶兽，昨夜撞入飞云渡陷阱便自相践踏，不足为惧。”

话音未落，玉简“咔”地一声重重按在东境落鹰峡标记上，赵罡的声音陡然沉凝如冰：“然东境三日之间，鬼面蝠巢凭空新增三处，铁背苍熊掌印深陷岩壁竟达七寸！更有钢鬃野猪群夜半冲撞鹰嘴崖哨卡——此非零散妖祸！”

他猛然抬头，眼底寒光如淬毒的针，直刺厅中诸人：“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妖族主力已聚于东境，其意在破我落鹰天险，直取照夜城粮仓！”

单庭雄玄色官袍无风自动，指尖轻叩沙盘边缘悬挂的青铜金铃，铃声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副使可有实证？”

“属下已将兽尸残骸呈于验尸房，其齿痕间距、爪力分布，与东境历年妖族迥异，显是西荒迁徙而来的精锐！”赵罡从袖中甩出一卷兽皮图谱，上面朱砂勾勒的爪痕密密麻麻，“且哨探回报，落鹰峡谷底已现妖力汇聚的异象，绝非小打小闹！”

刘子元须发贲张，虎符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四溅：“传令！骁骑营即刻驰援飞云渡，严防漏网之鱼！黑虎营封锁鹰嘴崖，断其退路！锋锐营由糯子牛率领，疾驰落鹰峡正面迎敌！”他眼底血丝密布如蛛网，“莫让这群畜生踏过峡谷半步，否则军法从事！”

东境·落鹰峡

赤红岩壁反射着刺目光芒，将峡谷染成一片血色。司徒羽反握赤牙匕首抵住岩缝，匕首边缘腾起的橘红火芒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交错。汗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腾成白烟。

“格挡反戮！”他暴喝一声旋身，匕首横拍如铁闸，精准砸偏扑来的钢鬃野猪獠牙。碎石飞溅中，左腿如重锤狠踹猪腹，“老牛！肾击碎元！”

“得令！”绰号老牛的黝黑汉子如猎豹扑出，淬了妖兽胆汁的短匕“噗嗤”一声没入野猪颈侧动脉。腥臭的兽血喷溅三尺，第十二头钢鬃野猪在抽搐中轰然倒地，粗短的四肢还在无意识蹬踏。

斥候组长一脚踹开尚在痉挛的兽尸，皮甲上沾满褐红血块，语气带着压抑的烦躁：“头儿！这活没法干了！三天刨了七个鬼面蝠巢，全是空壳子，连点蝠粪都没剩下！”他啐出口中沙土，指向峡谷深处，“您瞧黑虎营那帮孙子——”

司徒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峡谷拐角处飘来烤肉的焦香。十余名黑虎营士兵正围着篝火撕扯熊掌，油汁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声响。昨日那头冲撞哨卡的铁背苍熊，此刻已变成插在削尖木桩上的骨架，残余的肉筋还在炭火上冒着油泡。

“报——！”急促的马蹄声踏碎死寂，陈然老将军的传令兵连滚带爬闯入营地，盔甲上的血污与尘土混成泥浆。他喉头嘶哑如破锣，从怀中掏出染血的羊皮军报：“北境八百里加急！铁壁关遭十万妖兵合围，城墙将倾！”

羊皮军报在司徒羽掌中瞬间攥出裂痕，上面四个用血写就的大字触目惊心：东境佯攻。

“赵罡老狗！”司徒羽猛地捏碎手中的木杯，木屑混着指血滴落，“竟用这等卑劣伎俩调虎离山！”

北境·铁壁关

咚！咚！咚！

三头丈二高的魁山熊罴轮番撞击西段城墙，每一次冲撞都让整座雄关剧烈震颤。丈许宽的熊肩覆满青黑岩甲，缝隙间还嵌着上一次攻城留下的断箭，此刻却如挠痒般无关痛痒。墙根下，三百头钢鬃野猪正用獠牙疯狂啃噬基石缝隙，石粉混着它们粘稠的唾液淌成灰白泥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滚木！放！”守将的嘶吼被熊罴的咆哮淹没。燃烧的巨松刚坠下城头，三条水桶粗的岩窟蟒忽从墙底裂缝探首！碗口大的蛇尾如钢鞭横扫——

“啊！”五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如断线纸鸢般坠下城墙，骨骼碎裂声被淹没在兽潮的嘶吼中。

夏侯诚玄甲上迸溅的火星连成一线，战刀劈开迎面扑来的蟒首，腥臭的黑血喷了他满脸。黏稠的液体糊住眼睫的刹那，西墙传来天崩地裂般的轰鸣——

轰隆隆！

三丈宽的城墙在熊罴合击下轰然崩塌！烟尘冲天而起，数百头蚀骨风狼化作幽绿洪流，顺着缺口噬咬守军脚踝！断肢与肠脏在弥漫的烟尘中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木元·千藤壁！”清叱声穿云裂石。李清瑶踏着飞溅的断砖掠入烟尘，驭元境的磅礴威压轰然荡开。双掌拍向大地的刹那，关墙内外的岩缝中猛然爆出碗口粗的带刺青藤！

“缠！”藤蔓如活蟒般绞住熊罴后肢，倒刺深深嵌入岩甲。两头巨熊暴怒咆哮，磨盘大的熊掌疯狂撕扯藤条，木屑混着翠绿汁液四溅。缺口处藤网纵横交叠，竟暂时挡住了汹涌的兽潮！

“弓手集火熊目！”李清瑶旋身腾挪，翠绿元力在指尖凝成柳叶薄刃，“青叶旋！” 嗖嗖嗖！百道碧光破空尖啸！正扑向伤兵的七头蚀骨风狼颅骨瞬间洞穿！三道绿芒精准钉入熊罴鼻腔，巨兽痛嚎震天，疯狂撞击藤墙。她返身甩出三颗碧色光球，没入三名断腿士兵胸口：“木元续骨！”

光球入体的士兵断腿处肉芽疯长，惨白骨茬被莹绿薄膜包裹，虽不能立刻参战，却保住了性命。新晋的驭元境将军衣袂翻飞如蝶，可藤墙在熊罴持续撞击下已现蛛网裂痕，她鬓角的汗水混着血珠滑落，映得眼底的决绝愈发清晰。

落鹰峡

“上马！”司徒羽擦了擦沾满兽血的皮甲，赤牙匕首指向北方烧红的天际——那里烽火连城，映得夜幕如沸腾的血池。

“全速驰援铁壁关！跑死战马就用腿跑！”他翻身上鞍，吼声撕裂峡谷，“赵罡老狗！待老子剁了这群畜生，定将你剐于北门旗杆，祭奠阵亡的弟兄！”

铁蹄踏碎东境月色，五百锋锐营士兵如淬火钢刀，朝着血火焚天的铁壁孤城疾驰。而在崩塌的西墙豁口，李清瑶的藤蔓屏障已摇摇欲坠，驭元境的碧光在汹涌妖潮中明灭不定，宛如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