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27章 狼皮行囊，离谷向人烟

炽烈的阳光穿透了稀疏的树冠，在营地空地上洒下跳跃的光斑。空气里交织着浓郁的烤肉焦香、淡淡的血腥气、草木的清新以及硝烟似的硫磺地火余味。这混杂的气息，如同司徒羽这段山谷生涯的注脚。

“我是绝谷的泰山！剥了狼王的皮毛 听我说，嗷~

你是远方的城镇！等着我去闯个天涯，嗷~”

荒腔走板却充满生机的歌声在林间回荡，彻底打破了山谷的沉静，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纯粹欢乐和此刻无所事事的自得其乐。

司徒羽盘腿坐在那块熟悉的溪边大石上，阳光烘烤着他裸露的脊背——新生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麦铜色，肌肉虬结的线条在光线下宛如雕刻，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可惜，这份蛮力在手工艺上显得捉襟见肘。

他正跟一张巨大的、处理得半生不熟的黑色狼皮（来自那头倒霉的狼王）殊死搏斗。左手捏着一根磨得极其尖细、微微弯曲的狼王腿骨针（感谢狼王的“贡献”），右手则捻着一缕由柔韧狼筋仔细搓成的细线（百脉俱通后的精准力道总算派上了点实际用处），试图将这不规则的玩意儿缝制成一件能裹体的东西。

“靠！又歪了！”

“嘶——！这破皮子硬的，针都扎弯了！”他呲牙咧嘴地甩着手，指腹上多了几个红点，那是被骨针反复戳刺的勋章。

针脚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的蚯蚓在爬，好几处都缝错了位置，被他没好气地骂骂咧咧拆掉重来。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滴落在狼皮粗糙的毛面上。但那张年轻的脸上，除了点点不耐烦，更多的是一种苦中作乐的专注和一丝莫名的成就感。毕竟，身上那套经历晶髓爆炸、暗河冲刷、狼群撕咬的“丐帮至尊限定款”，早就跟艺术品的“褴褛”沾不上边，纯粹是些破布条在垂死挣扎。

离他不远处，几头野狼的尸体横陈。几块肥瘦相间、颜色尚算新鲜的狼后腿肉正架在篝火上熏烤着，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在通红的炭火上，发出滋啦~滋啦~醉人的欢唱，浓郁的肉香正是歌声的最好伴奏。另一边，更多的狼肉被精心分解成厚薄均匀的长条，挂在临时架起的几排树枝上，借助森林流动的风和残余的地热慢慢风干——这是他未来路上的“战略储备粮”。

“呼……总算他妈搞定了！”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羽如释重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狠命咬断最后一根狼筋线头。他拎起手里的“杰作”：一件勉强盖到腰际、后开襟、两侧挖了俩袖洞（就是不太对称）、胸前还有一块歪歪扭扭“补丁”（另一块狼皮）的“坎肩”。样式只能用“原始狂野”来形容，实用性大于美观。

“啧，凑合吧，行走江湖要什么时尚。”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麻溜地脱下仅剩的破布头，将那件还带着硝烟和皮毛气息的狼王“战袍”套上。温顺光滑的里毛贴在皮肤上，竟有几分舒服。接着，他又用另一块稍小的狼皮和无数边角料，勉强拼凑出一条到大腿根部的“短裤裙”，用搓了好几股、坚韧无比的树皮纤维当腰带牢牢系紧。

换上这身自制狼皮套装，司徒羽仿佛瞬间从“修真小卒”进化成了“荒野部落少族长”。精悍的身材被粗糙原始的皮草包裹，配上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和锐利如鹰的眼神，浑身散发着彪悍的原始气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活动了一下肩背手脚，狼皮坚韧但已不失柔软，贴服感不错，保暖效果极佳，最重要的是——大幅度动作毫无阻碍，且绝无走光之虞！“安全感倍增！”司徒羽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再次扫过这片他生活了有一个月余的“新手村”。瀑布奔流不息，深潭波光粼粼，曾染血的战场正在被旺盛的草木悄然抚平。这里安全、避世、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但对司徒羽而言，这里是终点站，不是起点站。是时候换地图了！

“必须上路了。”他眼神锐利，没有丝毫犹豫。引气境后期，百脉俱通，凡躯极致——听起来很唬人。但司徒羽脑子门儿清：在这飞天遁地、奇人异士遍地的修真世界，他这个空有力量不懂运用、连最基础法术皮毛都不会的小卡拉米，依旧挣扎在底层边缘！功法？法诀？常识？见识？这些能让沙子变黄金的力量，只有回到“人类聚居地”才可能接触到！

城镇在哪？离这儿几里路？他两眼一抹黑。但穿越前九年义务教育的常识告诉他：顺着水流走，总能遇到人迹！

快速整理行装：一大包用洗净的宽大树叶仔细包好、扎紧的风干狼肉条（沉甸甸估摸有小半头狼的分量），一把新制作的、握柄处还特意缠绕了防滑树皮的石匕（刃材是谷底发现的一种黝黑发亮、坚硬远胜普通石头的燧石），还有那根陪他战斗过的骨针和半截备用狼筋线（以防万一），最后就是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两样东西——启灵晶石和五百多天衍铜钱。这就是他此刻的全部家当，塞满了亲手缝制的简陋狼皮行囊。

背上狼皮行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感。他最后走到了绝壁下那块熟悉平整石壁前。上面深深刻入石髓的四个大字——未完待续！歪歪扭扭，却如同他刻下时的不屈意志，穿透时光，依然醒目。

看着这四个字，司徒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不再是当初绝境下带着自嘲的倔强，此刻再看，这目标似乎真有了实现的底气！谷中的风吹过，掠起他额前略长的碎发。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谷中独特的混合气息——泥土的腥、草木的芬、硝烟的味、以及狼皮淡淡的膻——深深吸入肺腑。

“走咯！”

一声轻快的低语，像是在跟这片山谷告别。随即，他足尖在湿润的碎石地上轻轻一点，百脉俱通带来的澎湃力量瞬间爆发！

嗖！

身影如同离弦劲弩，几个灵动迅猛的起落，便如狸猫般轻盈地越过溪流，掠过巨石，冲向谷外那片望不到边际的莽莽林海！阳光透过层层枝叶，在他疾驰的背影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间小径上，歌声复又响起，带着几分轻松、几分憧憬，在密林树冠之上飘荡，由近及远，渐渐消散在风里：

“我是隔壁的泰山，抓住爱情的藤蔓~听我说，嗷~

你是美丽的珍妮，牵着我的手去浪迹天涯，嗷~

别怕，我的姑娘噢~”

歌声悠扬，渐渐飘远，最终完全融入那无边的绿意之中，只剩下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响。司徒羽的身影，已循着那如生命脉搏般隐约传来的水流轰鸣声，坚定地消失在河流下游的方向，向着未知的人间烟火疾驰而去。

前路漫漫，但他已手握力量，心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