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冯去疾总在此时扫兴,再次提出异议。
难道此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陛下请看这份招标文书,其中所列价格简直是在侵吞国库!这哪是招商,分明是巧取豪夺!
冯去疾声泪俱下,实则暗自窃喜。
他早已知晓价格内情,却按兵不动——传言终究不足为凭。
如今招标伊始,柴髙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什么视钱财如粪土,不过是蒙骗孩童的把戏!
单说阿房宫工程,主体已完工四分之三,剩余多为细部装饰。
按原预算,百万役夫再干一年即可竣工,百万金足矣。
将作少府,老夫所言可有谬误?
他突然转身喝问,吓得杜志浑身一颤。
此事他确实参与核算,数据分毫不差。
杜志,冯相所言是否属实?速将原定预算呈上来!
始皇暗自恼火。
杜志近来与柴髙共事,怎会如此魂不守舍?原来这些天柴髙交给他几件新奇器物图纸,虽与秦弩形似,威力却远超以往,令他终日钻研,无暇他顾。
杜志见猎心喜,在工坊里废寝忘食地赶制新式弩机。
这般拼命全因柴髙一句戏言——若此弩制成,便命名为志柴弩。
这精巧设计让杜志一眼就看出它必将成为大秦军队的制式装备,自然干劲十足。
此刻若有人询问造价,这位工匠大师怕是要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他满脑子都是技术参数,哪还顾得上核算成本?柴中丞说过这批军械要用于平叛,杜志暗自估算,即便将作监全力赶工,能造出五十具已是极限。
朝堂上,冯去疾正举着竹简进言:陛下请看,柴中丞竟将标底定为三百万金!这分明是要掏空国库!他特意强调,参与竞标的正是巴氏为首的商贾集团。
这个数字让嬴政眉头微蹙。
他原不介意柴髙从中取利,毕竟已是自家人。
但两百万金的差价着实惊人,相当于如今二十亿巨资。
殿中群臣顿时哗然,这般明目张胆的贪墨实属罕见。
始皇暗自思忖:柴髙素来对钱财无动于衷,倒是常对 ** 多看两眼。
若他真贪财反倒好办,将战功折现赏赐便是。
莫非是为其夫人族亲谋利?可赢英也是正室,若有异动早该禀报。
荒谬!杜志突然高声打断朝议,中丞大人连虚名都不屑一顾,岂会在意这些阿堵物?他此刻才恍然大悟,方才冯相要他报价,原是要构陷柴髙。
这位匠作大师说什么也不信这般污蔑。
根据柴髙的能力,想要获取这些财富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最简单的例子,只要他不透露纸张的秘密,别说百万黄金,就是五百万黄金也能手到擒来。
杜志的一声大喝让嬴政彻底清醒过来。
杜志所言极是,朝堂之上难以辨明其中 ** 。
作为君王,绝不能偏听偏信,必须让柴髙亲自到场对质,否则极易造成冤案。
眼下倒有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执掌律法的柴髙竟遭御史台集体弹劾。
要说此人确实才干非凡,无论是朝政还是军事都颇有建树,连扶苏都对他钦佩有加,这些日子这位公子确实判若两人。
但若连他掌控的御史台都倒戈相向,其中必有蹊跷。
或许御史台实为冯去疾的冯氏势力所控,毕竟冯劫在那里经营了十余年。
至于廷尉这边更不必说,蒙氏家族势力庞大。
奇怪的是,柴髙为扶苏举荐的几位非蒙氏派系官员,嬴政都予以留用。
这说明嬴政也不愿让蒙氏独揽军权。
幸好现行兵制必须凭虎符调兵,否则若蒙氏真有异心,恐怕难以制衡。
好在柴髙判断蒙氏尚无谋逆之意,但为防万一,始皇帝也该着手分权。
相较之下,冯去疾的右相之位比蒙氏更容易处理。
当前要务还是先稳定军队。
柴髙那句武力才是统治根基的话,令嬴政印象深刻。
按照柴髙的规划,未来十年将逐步轮换戍边将士。
随着装备更新,边军也会回调升级。
如此蒙氏影响力自会减弱,倒不必急于换将。
看来这位女婿还是大意了,难道他对权力真无兴趣?
如此看来,确实为扶苏觅得良佐。
有他在,谁敢小觑大秦?按柴髙预计,十年内就能完成军制改革,届时正是征讨匈奴等外族之时。
正如其所言,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对外征伐。
冯去疾仍在絮絮叨叨地陈述己见,全然未察觉始皇帝眉宇间的不耐。
那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无非是想说柴髙的不是。
嬴政暗自冷笑:若真依你所言处置柴髙,莫说朕刚将女儿许配给他,便是寻常朝臣,也该拿出真凭实据。
既然众说纷纭,不如亲临招标现场一观。
此言一出,冯去疾顿时噤声。
他猛然想起,陛下今年三次出宫,竟次次与柴髙相关——开府、平冤,如今又要亲察商政。
更令他心惊的是宫中秘闻:曾有禁军夜访柴府未归,后又以祭天之名遣送女官......冯去疾额角沁出冷汗,这些事若属实,便是捅破天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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