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个爸爸 第74章 雨中的向日葵

我叫乐乐，今年五岁半。梅雨季的午后，天空忽然漏了个口子，雨水哗啦啦地往下倒。我趴在窗台上，看雨滴在玻璃上画出弯弯曲曲的小河。

“我们的向日葵……”我担心地望着花园里那些垂着脑袋的金色花盘。昨天它们还追着太阳傻笑，现在被雨打得东倒西歪。

高途爸爸正在熨衣服，蒸汽氤氲中他抬起头：“向日葵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哦。”

可是当又一阵狂风掠过，最高的那株向日葵几乎要折腰时，我突然跳下椅子往门口跑。等我抱着小雨伞和麻绳冲出玄关，才发现两个爸爸已经站在雨幕里。

真奇怪，他们都没打伞。

沈爸爸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篱笆上，白衬衫被雨淋得透明。他正用测量绳围住花茎，像在给受伤的士兵包扎。高途爸爸的睫毛上挂满水珠，他小心地把倒伏的花盘托在手心，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要这样系。”高途爸爸把麻绳绕成柔软的环。

沈爸爸接过绳子打了个工程结：“抗风系数提升百分之……”他忽然停住，把后半句数字咽回去，转而说，“这样就不会疼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踮脚给最矮的向日葵系蝴蝶结。雨水顺着我的刘海滴进眼睛，却看见惊人的一幕——沈爸爸把伞全部倾向高途爸爸那边，自己的肩膀淋得湿透。而高途爸爸假装在整理花枝，悄悄把伞又挪回去。

等所有向日葵都绑好支架，我们变成了三只落汤鸡。高途爸爸的衬衫紧贴在身上，沈爸爸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我的公主裙还在滴水。

“紧急预案。”沈爸爸把我们赶进客厅，“预防感冒。”

浴室里飘起薰衣草香波的雾气。我泡在浴缸里，听见外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等我裹着浴巾出来，发现壁炉破天荒地生起了火——虽然窗外还是盛夏的暴雨天。

“今日特例。”沈爸爸往壁炉里添了根柴。

高途爸爸端着姜茶过来，我们三个人挤在一条毛毯里。我的小黄鸭浴巾和沈爸爸的灰色浴袍挨在一起，高途爸爸的头发还冒着热气。

“为什么向日葵要跟着太阳转呀？”我捧着姜茶问。

沈爸爸伸手在空气中画圆：“因为茎部有生长素……”

高途爸爸笑着打断：“因为它们知道，太阳明天还会升起来。”

壁炉的火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有三个花盘的向日葵。我忽然发现，沈爸爸的左手始终护在高途爸爸背后，而高途爸爸的右手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

雨停时已经入夜。花园里的向日葵依然垂着头，但腰杆挺得笔直。沈爸爸突然站起身：“需要光。”

我们打着手电筒来到花园。三束光交织在花盘上，像月光的补丁。在交错的灯束里，我看见沈爸爸悄悄勾住高途爸爸的手指，而高途爸爸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圈。

“明天会晴。”沈爸爸望着云缝里的星星说。

第二天我被鸟鸣吵醒。晨光洒进房间时，我赤脚跑到窗边——向日葵们齐刷刷地仰着脸，金灿灿的花盘上露珠闪烁。那些支架还绑着，但已经不需要了。

沈爸爸站在花园里测量花茎倾斜度，高途爸爸正在解麻绳。当我跑过去时，发现每根支架的绳结都系得工工整整，连我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都被重新系过。

“韧性评估通过。”沈爸爸在本子上记录。

高途爸爸指着最高那株向日葵：“看，它在对你笑。”

花盘上确实有张笑脸——用麦秆拼成的眼睛，花瓣弯成的嘴巴。我惊喜地转头，看见沈爸爸正在调整另一株向日葵的“表情”。

这个清晨，我们的花园里住进了一群会笑的太阳。而我知道，有些支撑不需要绳索，就像昨夜壁炉前的拥抱；有些方向不需要追逐，就像总会在清晨升起的光。

当向日葵再次追着太阳转动时，我悄悄拉住两个爸爸的手。我们的影子在晨光里慢慢拉长，最终融合成完整的圆。

就像那些度过风雨的花盘，我们也在每个潮湿的夜晚后，学会把根系扎得更深，把笑脸仰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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