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个爸爸 第25章 看不见的线

我叫乐乐，今年五岁。我发现了一个关于沈爸爸的秘密——当高途爸爸不在他视线里的时候，沈爸爸会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变得有点不一样。

平时，高途爸爸就像是沈爸爸的“镇定剂”。只要高途爸爸在客厅，沈爸爸在书房工作就能很专注；只要高途爸爸坐在旁边，沈爸爸连看新闻的姿态都是放松的。

但今天下午，高途爸爸只是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东西，说很快回来。

高途爸爸出门后没多久，沈爸爸就从书房出来了。他先是去客厅倒水，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空荡荡的沙发。然后，他端着水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好像不是在欣赏风景，而是在……等人。

水没喝几口，他又回到书房。但不到十分钟，他又出来了，这次是去厨房转了一圈，打开冰箱看了看，又关上，什么也没拿。

我正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看着沈爸爸像钟摆一样，在书房、客厅、厨房之间来回走动。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有点……焦躁。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鸢尾花香，好像也变得比平时明显了一点点，不那么平稳了。

“沈爸爸，”我忍不住问，“你在找东西吗？”

沈爸爸停下脚步，看向我，沉默了一下，才说：“没有。”

他又在客厅坐下，拿起一份报纸，但我知道他根本没看进去，因为那份报纸拿了十分钟都没翻页。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频率有点快。

直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那一瞬间，沈爸爸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立刻放下了报纸（甚至没注意到放反了），刚才那些细微的、不安的小动作全部消失了。他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静了。

高途爸爸提着购物袋走进来，嘴里说着：“哎呀，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他话还没说完，沈爸爸已经站起身，非常自然地走过去，接过了他手里所有的袋子，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他没有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有说“我有点担心”，他只是提着袋子走向厨房，然后像往常一样，给高途爸爸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买了你喜欢的酸奶。”高途爸爸一边喝水一边笑着说。

“嗯。”沈爸爸应了一声，声音是全然平稳的。

好像刚才那个坐立不安的沈爸爸，只是我的错觉。

但我知道不是。

我忽然想起，以前高途爸爸如果加班晚归，沈爸爸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很晚。如果高途爸爸出差，沈爸爸的话会变得更少，吃饭也没什么胃口，直到高途爸爸回来，家里那种无形的、紧绷着的感觉才会消失。

原来，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紧紧连着沈爸爸和高途爸爸。

当高途爸爸走远，那根线就会轻轻拽动沈爸爸的心，让他无法真正安宁。只有当他回到沈爸爸的视野里，触手可及的地方，沈爸爸的世界才会恢复井然有序的平衡。

这根线，不是束缚，是依赖，是漫长岁月和深刻爱意编织出的、最牢固的牵绊。

晚上，我悄悄对高途爸爸说：“爸爸，你以后出门要再快一点点回来。”

高途爸爸疑惑地问：“为什么呀？”

我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因为沈爸爸会想你。你看不见的时候，他就像……像找不到回家路的大狗狗。”

高途爸爸愣了一下，随即，他脸上露出了那种非常柔软、非常理解的微笑。他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好，爸爸知道了。”

他看向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沈爸爸的背影，眼神温柔得像月光。

我想，高途爸爸一定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所以他总是尽量准时回家，所以即使出差，也会每天打很多个电话、发很多条信息。

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在用自己全部的心神，等待着他，依赖着他。

而被这样深刻地需要着，本身也是一种甜蜜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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