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个爸爸 第15章 沉默的和好

我叫乐乐，今年五岁。我发现我的爸爸们几乎从来不吵架，至少不像动画片里那样大声争吵。但是，他们偶尔也会“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很安静。

比如，今天早上，我就感觉到空气有点不一样。吃早餐的时候，高途爸爸默默地把牛奶推给沈爸爸，而平时都会说“谢谢”的沈爸爸，这次只是沉默地接过去。他们之间没有眼神交流，餐桌上只有勺子碰碗的声音。

我咬着面包，眼睛在他们之间偷偷来回看。我知道，他们肯定“不高兴”了。

后来我悄悄问秦秘书叔叔，才知道好像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高途爸爸觉得风险太大建议放弃，而沈爸爸坚持要推进，两人意见不同。但这复杂的理由我不太懂，我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能和好。

令人奇怪的是，虽然他们“不高兴”，但该做的事情一样没少。

沈爸爸依旧会在高途爸爸起身时，下意识地把挡住路的椅子往后挪一点。高途爸爸也依旧在沈爸爸看文件时，把他常吃的那种胃药和水放在他手边。

他们只是不说话。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晚上。高途爸爸在书房工作，沈爸爸在客厅看新闻。我坐在客厅地毯上玩拼图，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就在我快要放弃观察，准备去睡觉时，事情发生了转机。

高途爸爸从书房出来，去厨房倒水。可能是白天太累，他没注意脚下，差点被我的一个玩具绊到，虽然稳住了身体，但明显踉跄了一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原本稳稳坐在沙发上的沈爸爸，“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风。他的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紧张，直到看到高途爸爸扶住流理台站稳，他才缓缓坐下，但眼神还牢牢地跟着他。

高途爸爸也愣了一下，他端着水杯，看向客厅。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又很快分开了。

但是，气氛好像不一样了。

又过了一会儿，高途爸爸拿着水杯走到客厅，他没有回书房，而是在沙发另一端坐了下来。沈爸爸没说话，却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

我赶紧抓住机会，抱着我的拼图跑到他们中间的空位上：“爸爸，沈爸爸，这个拼图好难，你们帮我看看嘛！”

高途爸爸立刻低下头，温和地说：“好，哪一块不会？”

沈爸爸没凑过来，但他也没再看电视，目光落在了我们那堆乱七八糟的拼图上。

当高途爸爸拿起一块天空颜色的拼图，犹豫该放在哪里时，沈爸爸突然伸手指了指右上角的一个位置，言简意赅：“这里。”

高途爸爸顺着他的手指把拼图放上去，严丝合缝。

“嗯。”高途爸爸轻轻应了一声。

沈爸爸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别生气了”。

但就在那块拼图归位的瞬间，我知道，他们和好了。

家里那种有点沉重的空气一下子变得轻盈起来。高途爸爸起身去给我热牛奶时，哼起了轻轻的歌。沈爸爸虽然还是没怎么说话，但他靠在沙发上，姿态明显放松了。

睡觉前，我偷偷问高途爸爸：“爸爸，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就和好了呀？”

高途爸爸帮我掖好被角，笑了笑：“因为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也能明白。我知道他站起来是担心我，他知道我坐下是愿意靠近。这就够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大人们的和好，有时候不需要“对不起”和“没关系”。一个下意识的紧张，一个主动的靠近，就像一种秘密的摩斯密码，只有他们彼此能懂。

而这种沉默的和好，好像比大声的道歉和保证，更加牢固和温暖。因为它建立在长年累月的了解和信任之上，像大树深扎在土里的根，风吹过，摇晃一下，但绝不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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