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骂骂咧咧,“这TMD,300块钱的房租,再惹上一场官司,这找谁说理去,她不会在我这屋里犯事了吧。”
没人理睬房主的唠叨。
套上鞋套头套,戴好手套,张斌打开执法记录仪。
院子不大,打扫得很干净,一角围了个小菜园,支架上缠着几根枯干的藤条。
屋里非常简陋,一间大屋用矮墙隔出一间厨房,碗橱里只有三个碗碟;卧室更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简易衣柜,连凳子都没有。
家具地面落了一层薄灰。
没有被刻意收拾过的痕迹。
床头柜下面放着一个纸箱,盐酸乙哌立松,螺内脂,氟比洛芬凝胶,红花骨碎补,呋塞米,维立西呱片……还有两盒止疼药,两瓶消毒液三瓶碘伏;几乎填满整个箱子。
“盐酸乙哌立松和螺内脂治疗肩周炎,但是50%的成年人或多或少地都有肩周炎;氟比洛芬凝胶主治关节炎;呋塞米,维立西呱片是心衰特效药。”张斌一边百度一边喋喋不休,“死者好像没心脏方面的毛病,难道这屋里还有别人同住?看着不像。”
石天青的踪迹是警察学院的学员看了一夜的监控,在凌晨时分突然发现的;视频里的女人穿着肥大的深蓝色棉袄,戴着有围嘴的绒线帽,步履有些蹒跚。如果不是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撞了她一下,她突然转过身,监控正好捕捉到她凌厉的一瞥,估计要发现她的行踪还得花点时间。
当时皮克也在视频组,反复确认视频里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只鼻子的女人正是石天青后,立刻带着蜷在椅子上休息的张斌前往829路公交总站。
据829路当班司机说,一年时间见过七八次,好像每次都是周日,她会坐早上九点的第一班车去西南区王个庄开发区十一经路,第二天下午六点的最后一班车回市区,在青杨区滦河道站下车。
这套平房就在西南区王个庄开发区十一经路旁的老电厂家属院里。
赫枫没有阻止张斌的絮叨,他理解他的兴奋,当一个案子见到一线曙光时,就像黑暗里突然看见太阳的光辉,那种幸福他曾经也体会过。
床头上方的房梁上悬挂了一条铆死的铁链,赫枫掀开被褥,站到床上,铁链下部明显有新鲜的磨痕。
房主站在卧室外,没敢进来,“我老婆腿受过伤,那是她康复时吊腿用的,后来我儿子出生,挂过一阵摇篮。”
“这房子空多久了?”
“三年。”
“租过几个人?”
“就她一个;我们这儿不好租,开发区也快黄了。”
床下有一条钢丝拧成的死结,另一端被拦腰割断,他把死结套在铁链上。
“空中瑜伽,空中吊环?”张斌指指铁链,“玩得还挺高级。”
“如果是空中瑜伽,丝带打个结,正好吊在铁链上,何必还用钢丝,你去看看铁链上的摩痕,显然是这条钢丝留下的。”赫枫坐在圆环下,托着下颚,仰头望着吊在圆环上的钢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倾泻而下,他退开两步。
“那就是空中吊环?”
“你打开淘宝,买吊环就送延长带,更简单安全。”
“说不定这吊环是她捡的,她是演员,对自己的身材应该有一种天然的爱惜……”
“有道理。”赫枫想到死者结实紧致的身材,如果没有锻炼,三年时间足以毁掉一个身材良好的女人,对身材如此在意的女人又怎么会沦落到住在300块钱一个月的出租屋里。
他干脆躺倒在床上,视线正中正好是那个铁链,她是绸吊演员,如果要保持身材,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应该是她的老本行绸吊才对,只需要买一条绸布挂在上面,根本用不着钢丝。
那挂的到底是什么呢?用钢丝悬挂必定是个有一定重量的东西。
又为什么要把它取下来?房子里其它东西都在,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需要用钢丝吊在这里。
赫枫心口突然涌起一阵酸水,他忙起身,走到一边。
他想到那个反抗性暴力而愤起杀人的付敏,她也曾被吊在空中……难道那里挂的也是一个人……
张斌问房东,“有租房合同吗?”
“三百块钱还要什么租房合同,没有。”房东小心地觑了眼张斌。
“租金怎么付?”
“三月一次,她从微信上转过来,当时我们说得很好,什么也不管,水电气,有什么问题她自己负责修理。”
“没有留电话?”
“现在都是微信联系。”
“也就是说两年间你再没见过她?”
“也不是,我的房子我哪能不管不顾,我们这里太偏,有些人租房子不干正事。”
“这么说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我见过她一次,我现在住在市里,平时在开发区上班,那天我溜溜达达想看看房子,也没抱太大希望,可她偏偏就在家,好像被人打过,鼻青脸肿,走路都不太利索,她自己说是被车剐了一下,我可不信这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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