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深宫：废后归来 第16章 信息之网

刘贵被革职后，冷宫迎来了一段权力的真空期。新的管事太监尚未任命，余下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轻易造次。

这为许倾寰（林嫣霜）和刚刚宣誓效忠的小栗子，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喘息与布局之机。

自从那夜的密谈之后，小栗子便彻底化为了许倾寰的“眼睛”与“耳朵”。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埋头干活、任人欺辱的懦弱少年，他的眉宇间，多了一份以往从未有过的沉稳与机警。

他开始有意识地、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属于他们的、小小的“信息之网”。

他利用去浣衣局送取衣物的机会，与那些最爱嚼舌根的宫女们搭话；他用自己省下的微薄月钱，去收买膳房里负责运送泔水的小太监；他甚至会主动帮吴公公跑腿，借机听取那些管事太监们的谈话……

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来自宫中各个角落的、或真或假、或大或小的消息。然后，在每个深夜，他都会将这些信息，仔仔细细地，全部汇报给那间破屋里的主子。

而许倾寰，则像一位最高明的织网者。她将小栗子带回的这些杂乱无章的线头，一一梳理、甄别、串联，最终，在脑海中，织成了一幅日益清晰的、关于外界的动态图景。

这天深夜，主仆二人再次在烛光下密谈。

“娘娘，”小栗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速清晰，条理分明，“奴才这几日打探下来，宫中乃至朝堂上的风向，都和您预料的差不多。”

“首先，是大魏的国力。自我朝大军去年大破北狄主力后，四海之内，再无能与我大魏抗衡者。朝堂上下的主战之声，也日渐高涨。尤其是苏太傅一派，更是屡屡上书，言称当效仿先皇，开疆拓土，成就万世霸业。”

许倾寰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魏国独大。

这便是她所有计划的大前提。一个国家，当其国力达到顶峰时，其扩张的野心，便会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前世越国的悲剧，正是源于此。

“其次，是关于苏家。”小栗子继续说道，“皇上对苏念微小姐的宠爱，真是有增无减。光是这个月，就已赏赐了东海明珠三盒，蜀锦五十匹，还有一套前朝名家的孤本字画。如今宫里都在传，说苏小姐虽然无妃位之名，却早已享皇后之尊了。连带着，苏太傅在朝中的权势，也愈发稳固。”

萧昭远为表对苏念微的宠爱，赏赐不断。

许倾寰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昭远的每一次赏赐，都不单单是出于所谓的“宠爱”。那更是一种政治姿态。每一次对苏念微的赏赐，都是在抬高苏家的地位；每一次对苏家的倚重，都是在进一步打压朝中其他的势力。他和苏家，早已是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

“那……许家呢？”许倾寰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几分。

听到这个问题，小栗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回报道：“奴才托人打听了……许家……许家如今的光景，很不好。”

“自从老元帅和两位少将军被削爵夺职，贬为庶民后，许家便搬出了京城。但朝廷的打压，似乎并未停止。奴才听说，地方官吏时常会寻衅滋事，曾经属于许家的田产和商铺，也大多被地方豪强巧取豪夺。民间……民间也有些不堪的流言，说许家……”

“说什么？”许倾寰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小栗子被她看得心中一颤，不敢隐瞒：“说许家功高震主，早有不臣之心，如今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民间对废后许家的打压仍在继续。

许倾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便是帝王心术最冷酷无情的一面。萧昭远不仅要夺走许家的兵权，还要彻底毁掉许家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在军中和民间的赫赫声望。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与他作对，与苏家作对，便是这样的下场。

她为许倾寰，为那个忠肝义胆、最终却落得如此境地的家族，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悲哀与愤怒。

小栗子看着她紧握的双拳，不敢再多言。过了许久，他才用更低的声音，说出了今天带回的、最重磅的一个消息。

“还有……还有一件事，娘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今日早朝，苏太傅联合了十几位朝臣，正式向皇上进言……”

“他说，我朝虽国力鼎盛，但南境越国，向来富庶，民风彪悍，若处置不当，恐生后患。为显我天朝恩德，也为安抚越国之心，当效仿前朝旧例，与越国……和亲。”

“皇上，已经准了。”

“内务府，已经开始拟定国书，择日便会派使臣，前往越国提亲。”

当最后这句话说完时，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在桌上“噼啪”地爆了一下，火光跳跃，映照着许倾寰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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